袁耀此时亦摆出了世家公子的潇洒,朝方绿蝶微笑致意。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一层淡黑的夜幕渐渐笼罩在天际,两边的事物逐渐模糊,等到了昨日与于禁会面的王宅,才发现许多宅灯笼将这一区域都照亮起来,一队队持戈的卫队如临大敌,来往巡守。另有一排军士沿着王宅的墙根提着灯笼一字排开,车马、坐骑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吕布的耐心仿佛已经到了极限,此时见高谨进来,一双眸子以霍的投过来,道:“伯鸾。”

高谨呵呵一笑,淡然道:“何必要去问主公,少将军在此便可决断。”

这三大枭雄一并发难,袁术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伏高才大惊,连忙撤刀,此时高谨亦撤回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刺他的面门,伏高才虽是军司马,但一身功夫早已撂下,哪里有这么快的身手,眼前一花,剑锋已至,啊的一声,整个面门被剑锋戳破,顿时鲜血四溅,人已如烂泥一般瘫了下去。

高谨拿起案前一卷书简晃了晃,脸色铁青的道:“册中明明登记营中有兵甲三千二百四十一副,为何许多将士却并没有分发。此外,弓箭有四百副,可是在仓库中只有两百副长弓,箭矢也大多都腐烂,箭镞锈迹斑斑,这样的箭如何用来杀敌?”

郭嘉道:“吕布,猛虎也,主公可拨一万精卒予刘备,上表其为徐州刺史,令其镇守徐州。吕布与刘备宿怨甚深,二人为争夺徐州必然生死相搏,主公可坐山观虎斗,令其两败俱伤。”

高谨晒然一笑:“孙将军为什么不问问你那个几个亲卫的事。”

枪尖仿佛灵蛇的毒牙,或闪或刺或扫,不带任何一点的停歇,只是在外人看来,高谨的舞枪动作实在有些飘飘欲仙,正仿佛越女剑一般具有极高的观赏性,可是只有身处在峨眉枪的攻击范围之内,才能知道它的恐怖所在。

高谨总算还知道一点这个时代的货币,心知这已是一笔极大的财富,浑身倒是轻松起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还是个凡夫俗子,现在终于不必再为这些黄白之物犯愁,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吕布大怒,命推出斩首,陈宫道:“主公且慢。”

张章道:“哪里敢睡下,生怕有乱兵冲进来。”

说完传唤宋宪入帐,宋宪匆匆进来,立即拜服:“罪将宋宪,见过曹公。”

方才吕婉君被那少女的惊叫也醒了,又听到高谨的声音,已趿上鞋起来,看到高谨,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在榻上躺了这么久,浑身的筋骨痛。”

魏续也道:“曹军围城下,水绕壕边,吾等死无日矣!”

这正中了高谨的猜测,昨日高谨与臧霸一战,将臧霸伤的也够重的,高谨便不再说话,笑吟吟的驻足看泰山军操练,半个时辰之后,杨志带着治所的军士过来,高谨带着他们到了附近臧霸的府邸,厉声道:“将细作的府邸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出。”

高谨谦虚的笑了笑。

这回又是一阵喝采声,只不过喝彩的对象转而成了高谨,高谨方才那漫不经心的动作竟硬生生的化解了杨志凌厉的攻势,就连那几个同是陷阵营的军士也不由得如痴如醉。

吕布颌首点头,对高谨道出自己的难处并不意外:“过两日某调拨一百军士予你,其余的事就托付伯鸾了。”

不知是不是纸窗未关严,一缕冷风直吹高谨的脑门,将冷汗吹了个干净,高谨长出了口气,哭笑不得的想要解释:“呃……”这个长音拖了很久,最后嘎然而止,问题是,这种事该怎么解释?说你可能是月经不调?亦或是说要有身孕得圈圈叉叉才行?圈圈叉叉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总不能示范,这种事越解释越乱。

吕布大喜,与高谨对饮,问:“某有一事不明,伯鸾万望赐教。”

高谨继续道:“某虽讨不到彩头,主公也不必履行方才的约定,但某有一言,不吐不快。”他顿了顿:“曹贼诡计多端,如今正是河水暴涨时节,不管曹军是否掘堤岸,城中都必须预先做好准备,所谓防患之未然,事到临头再仓促应对岂是智者所为?”

吕布阖着眼,道:“如何助兴?”

高谨自认自己并不怕得罪人,今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叱责侯成也正好给他的治军治所立下了威信,他已决心利用职权整肃军纪,得罪一些人在所难免。

高顺顺着高谨的目光看过去:“正是张文远,某知道你要问什么,此人性格孤僻,就连在主公跟前也极少发言,你和他熟稔了就知道他的秉性。”

很快,在人群之中高谨看到高顺的身影,高顺一身重甲,雄赳赳的提刀过来,一只拳头不轻不重的砸在高谨心窝,咧嘴笑道:“好汉子,并州军上下都说此次幸赖你能够举起大旗,否则北门危矣。此战首功非你莫属,哈哈……”

高谨一手握旗,一手提刀,看上去神勇不凡,可是毕竟人力有限,再加上这具身体仅剩的一点内劲已经抽干,此时已经力竭,尤其是方才运起缩地术消耗的体力极大,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高谨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他明白,个人的力量有限,若是真的发生大规模的溃逃,恐怕他是毫无办法的,他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现那一刻,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待送走张铁匠,高谨便心急火燎的问张章:“家中有多少银钱?”他是个没谱的人,身上分文没有,平时都是张章夫妇张罗饭食,他只管吃,却从未问及这些吃食的来源,这时才醒悟起财物的事来。

高顺正色道:“我不好酒的,平日滴酒不沾。”

臧霸双眸一张,道:“去回复侯成,某定去作贺。”

高谨负着手,一个个打量着这些军卒,不发一言,街道上冷冷清清,所有人都默不做声,就连那一对抱头痛哭的母女也停止了哽咽,仿佛是静默电影,在灰暗的阴霾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杨森话及一半,高谨已徐徐站起来:“出去看看。”

高谨略为犹豫,投奔吕布并不是他的初衷,他更喜欢自由自在一些,现在他并摸不清自己的人生方向,对前途有些茫然,吕布的邀请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夏侯敦、夏侯渊、许诸、刘备尽皆举盅遥敬,关羽迟疑了片刻,亦端起酒盅,倒是张飞不知在赌谁的气,大咧咧的抢先将盅中美酒一饮而尽,惹得居左的曹将一个个目露忿色。

曹仁恨恨的走了,对高谨,他还是有些畏惧的,这个高谨似乎浑身都透着古怪,令他不敢大意。

“好快!”曹仁一惊,只觉得高谨这一漫不经心的一击,快如高手击剑,又疾又准。他立刻反应,手握长刀上挑格挡。

高谨摇头:“你爹爹是谁?”

刀兵眼睛一花,只看到眼前的高谨突然斜躺下地,而后一支长槊如电般迎面刺来,还不等他反应,槊尖便如扎纸一般洞穿了他的腹部,殷红的血顺着槊杆泊泊而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收了槊势的高谨,随后噗通一声仰面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