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谨呵呵一笑,自己又如何会与一个浪荡子一般见识,他不禁问:“这个吕公子可是主公的亲眷?”

此时正好众将到了,宋宪、魏续、曹性等人连忙道:“主公明察秋毫,事态未明,如何能断定臧霸就是细作。”

军侯道:“也不是很多,有时他自己来,有时臧将军要会饮时便会叫上他,最近军中禁酒,便极少走动了。”

那军士回答道:“平时也看不出什么,他是军司马,平时只带一队人卫戍角楼那一段城防,出城也只有探哨才有机会。”

杨志却身在局中,哪知这种静态乃仙剑术的精要,还以为高谨露怯,哈哈一笑道:“大人方才说的话是否算数?”

吕布道:“下邳是徐州州府,城门是用铜皮包裹硬木制成,城门外又是吊桥,如此防禁,岂是曹军能轻易攻破的。此次曹军杀入城内,是因为城门的守卫有曹军的内应,趁着换防的时机悄悄放了吊桥,开了城门。”

吕婉君低声道:“我有身孕了。”

高谨连忙举盅回应,待侯成走了。高谨心里暗暗奇怪,自己取的表字只曾和高顺说过,怎么仿佛大家都知道自己表字似的,吕布方才曾这样唤他,侯成也是,恐怕到时候出了这侯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叫出他的表字出来,这是什么缘故,他瞥了下席的高顺一眼,见他正垂头嚼着肉脯,心里说:“这个高顺不会是个大嘴巴。”

腾的一声,孙观怒不可遏的站起来,魁梧的似铁塔般的身体挡住众人视线,他目露凶光的高声大吼道:“某来替臧大哥会你。”

众人一时默然,倒是与陈宫对案而坐的许汜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公台似是多虑了,城外曹营亦处在洼地,曹贼要掘开泗水,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高谨眸光突然一亮,折射出些许的精厉,他猛的离席站出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注视下,高声大喝道:“大胆侯成,主公方禁酒,汝却酿酒会饮,这是何意?”

高顺这下不豪爽了,苦着脸道:“明日叫他们过来便是。”

这时,城外的曹营响起了鸣金声,叮叮的清脆入耳,无数曹兵如蒙大赦,纷纷顺着门洞出城,一窝蜂的往外逃命,相互践踏者不计其数,尤其是吊桥处更为惨烈,无数人被推搡落水。

待他飘落在地时,大口喘了几口气,不远处,典韦与张辽仍在厮杀,四周的曹兵向着自己涌过来,并州军已越来越少,高谨撑起旌旗,高声大吼:“张辽将军在此,张辽将军在此!”

空气仿佛骤然停止,逃兵在确认自己仍还活着的时候,心里升出了庆幸和后怕,豆大的冷汗自他的额颈扑簌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所谓峨眉针说白了就是暗器中的一种。

犹豫再三,高顺才开了口:“伯鸾既开了口,我便应下了。”他最后一段话说得很重,显然是下了决心才肯割爱。

臧霸阖着眼,眼睛眯成一条直线,思索了片刻之后:“若依你,该当如何?”

“还要不要再试试?”高谨冷眼望着军汉,唇角勾勒出诡异的笑容,有的人,可以示之以诚,有的人可以示之以仁,但是有的人只能报之以颜色,这是高谨在这个世界学会的第一个守则。

坐在案牍前转眼就过了两个时辰,高谨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却是入定练功,那些杂役看高谨不做声,纹丝不动,也不敢来打搅,都说这位治军长史大人定力实在过佳,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看来这位长史大人是个慢性子,这样的人说不准能在这待长一些。

高谨点了点头,酿酒对谷物的需求特别大,现在下邳被曹军围城,失去了粮食的来源,城里的存粮的吃一分少一分,禁酒是理所当然的事。

斥候犹豫了片刻,继续道:“将军,同曹仁将军一同来的还有一人,似……似乎曹仁将军给那人劫持了。”

吕婉君愣了愣,随即轻笑起来:“曹将军真是能干,能采药、熬药,还能砍柴烧禾,这一次去下邳还要靠他,我见了爹爹,一定叫他异日在沙场上遇见曹将军时手下留情,大恩大德要时刻铭记哩。”她听说要去下邳,心里已雀跃起来,就连这身子似乎也好了几成,心绪也开朗起来。

若单纯的马战,高谨自认不是曹仁的对手,峨眉派的功夫在马上也使不开,只有到了地上,他才有了信心。

吕布的性格原本就反复无常,袁术欲在淮南称帝,遣人索要吕女完婚,吕布听信谋士进言,又觉得袁术称帝大为不妥,便将袁术的使者羁押到许昌,从此袁术与吕布反目成仇。

巨汉抖擞精神回马再战,吕布亦是豪气顿发,在万军之中与巨汉缠斗一起,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与他同乘的少女已面目苍白的坠下了马去。

却说宋宪领着一军当先入城,见孙观果然开城,不由大喜,他对下邳的布防甚至熟稔,当先引军杀入城内,黑夜的街道上静寂无声,可是到了城中,宋宪却不由起疑,大军入城并非没有任何响动,为何不见人预警?再看街道两侧灯火湮灭,便更觉得有异,不由叫人停止前进,等到与后队于禁会合。

突然,火光骤亮,前方一支军马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宋宪面前,来人正是张辽,张辽扬鞭挂槊,冷眼望着前方的曹军,大声吼道:“逆贼宋宪,快快送死。”张辽不再多言,扬槊驱马引一军杀向宋宪。

宋宪大惊,忙引军向东逃窜,东面亦杀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却是臧霸,臧霸惨然一笑:“狗贼受死。”大军杀来,宋宪再要退走已无路可逃了,左右是屋舍,后面是张辽追杀甚急,只好硬着头皮指挥曹军道:“冲杀过去!”

此时宋宪方知是计,哪里还有勇气继续厮杀,身后的曹军又约束不住,张辽、臧霸从前后杀到,立即引发了溃乱,宋宪肝胆俱裂,连忙下马,舍下这些曹军,向一处小巷逃了。

在南门,于禁刚刚带队进城,忽而听到一阵厮杀声,以为宋宪已经得手,不由大喜,高呼道:“众儿郎,随我杀进去。”

此时南门吊桥突然合上,城门亦随之禁闭,城墙上点出无数火把,一队队弓手自女墙之后搭弓探头,孙观站在城楼,摇曳火光中,朝着城下冷笑:“狗贼,看你往何处逃!”

千万支箭矢飞射下来,于禁军一时大乱,又惊又怒,被射伤射死者无数,士卒慌不择逃,此时四面街巷传来喊杀声,当先一人骑着汗血马,手拿方天画戟向前一指,无数人涌了出来,追斩曹军。

高谨骑着枣红马,带着杨志等人混杂其中,杀入曹军乱阵,

手中一支长枪抡起、前刺、横扫行云流水一般充当前锋杀出一条血路,后面杨志等人紧紧跟上,奋勇搏杀漏网之鱼,曹军更是混乱。

此次高谨请战,就是要让治所的一百余军卒得到锻炼,体会血腥,要镇住那些兵痞,单靠治所的律令是不行的,他需要的是一批百炼成钢的战士,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战斗就是最好的磨刀石,是以高谨向吕布请战,吕布哪里还有不肯,即令他打头阵,冲杀乱兵。

鏖战片刻,所有从箭雨洗礼中活下来的曹军爆发出怒吼,一边吼一边将手中的兵器举向空中、奋力挥舞,激荡的杀意在南门上空回荡,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逃,冰冷的寒气已经无法浇灭他们求生的欲望,萧瑟的朔风再也不能冷却他们殊死搏斗的意志。

既然无路可走,不妨杀出一条血路,于禁此时亦是激愤难当,操刀冲杀在最前,高声大吼:“杀!”

此时,高谨已杀了过来,瞅见于禁的将旗,冷然一声:“受死!”手中长枪如毒龙出洞,迅雷不及掩耳的射向于禁面门,于禁连忙举刀格挡,可是已经迟了,枪尖一下撞破他的面门,乌嗷一声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叫,于禁的面门血流如注,跌落下马,却还未死,幸好他躲得及,否则这一下非将他的脑袋捅出一个窟窿不可,他捡起刀暴怒着向高谨杀去,高谨又是一枪划空而来,正中于禁刀尖,锵的一声金铁交鸣,于禁感觉到对方的力道竟如排山倒海一般冲撞而来,一时又惊又怒,再看身边的亲卫已被斩杀殆尽,无数吕布军涌过来,忙不迭舍刀避走。

高谨哪里还给他机会,勒马冲上去,一把提起他的后背将其生擒。

曹军好不容易积聚的一点士气迅速消散,此时正如瓮中捉鳖,一个个被四面八方的吕布军涌过来斩杀,是夜,进城的一万余曹军覆没,城外曹军试图救援,可是哪里有这般容易,直到城内的喊杀越来越弱,士卒筋疲力尽,只能退回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