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谨颌首点头,朝杨志努努嘴,杨志颇不情愿的掏出一个钱袋,拿出两枚五铢钱交给那军士,军士连忙称谢而去。

高谨向一名差役借了把刀,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会,刀尖指向杨志:“开始了吗?”

高谨恍然大悟,点头道:“主公为何不将那几个内应拿来问话?”

吕婉君白了高谨一眼,随后甜笑道:“你上次说再见面就是缘分,是不是?”

此时容不得他再多想,吕布已略带醉意的侧过头来,道:“伯鸾可会医术?”

这是高谨师父留下来的规矩,越是敬重的对手,就越要使出十二分的力道,出手想让,只会令人颜面大失。

陈宫道:“曹营可随时移至高地,下邳可否?”

高谨目视着吕布,突然,冷汗扑簌的自他的额头滴落下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早先高顺和他说起侯成大宴宾客时他便觉得似乎哪里有不对,现在回想,却是想起了一段历史。

二人一道上马,不再多言,折了几条街道,终于在侯府门前停下,这侯成的宅院确实令高谨难以想象,恐怕太守的府邸也不遑多让,门外已停了不少马车,几个军士过来行礼,二人下马之后便将坐骑交给军士通过侧门送到后院马槽去。

“杀……”铁蹄滚滚如潮,顺势掩杀。

血迹斑斑的旌旗在空中展开,迎风招展,在通讯落后的时代,战争中的士兵往往是跟随主将的旌旗而前进后退,此时旌旗竖起来,令并州军卒们一下子止住了慌乱,纷纷向旌旗方向涌来。

几个逃兵向着这边冲来,高谨的枪缓缓扬起,枪尖指住几个逃兵,高声大吼:“退回去!”

峨嵋派位于西南,与四川唐门颇有渊源,因此这暗器的功夫绝对高出武当、少林太多,尤其是这峨眉针,高谨在前世颇为精通,后世由于技术的进步,峨眉针做得极为精致,只是不知这个时代的做工能做到哪般程度,这种针大约一个巴掌长,差不多银衩粗细,一端尖锐另一端略粗一些,伤害比弓箭不遑多让,尤其是近程甩出时效果更佳,最大的好处在于能令人防不胜防,发射的速度也比弓箭要快得多,高谨打算将它们来做后招来用,作为保命的最后手段。

高谨道:“非是我得理不饶人,只是今次轻易饶了他们,不知有多少人又遭无妄之灾。更何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吕将军许我长史之职,我也没有苟全退缩的道理。”

孙观道:“今夜起事,围了他的宅邸,遣人乱杀一通,待木已成舟,就算吕将军知悉,亦徒呼奈何。”

“直捣黄龙”好像棍子横扫,打中了军汉的胸口。

到了晌午,杨森端来了食盒,请高谨用餐,高谨草草用过,杨森在旁道:“长史大人,后堂已经收拾干净了,若是疲倦,可到后堂休憩一会。”

众人轰然应诺,一个儒生打扮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笑吟吟的接茬道:“亦可为婉君小姐平安归来相敬一盅。”

乐进大惊,曹仁的勇武在曹军众将之中也是排的上号的,谁能劫持的了他,他沉默片刻道:“我去看看。”说完拍马如飞一般向迎面而来的马车。

吕婉君满是失望,嗯了一声。

高谨斜挎摆出架势,横握长矛,像一尊冰冷的钢雕峙立:“你再放马过来试试看。”

袁术道:“汝主不因曹兵困急,岂肯以女许我?”

……………

高谨莞尔一笑:“这样最好,请臧将军上路。”

出了臧霸府邸,此时外面已乱作一团,臧府距离南门不过咫尺距离,泰山军听到风声,孙观、孙康等人已经带着大量的军士过来,四面的街道黑压压的尽是暴怒的军士,孙观骑马挂槊,槊尖指住从臧府出来的高谨:“狗贼敢拿臧大哥,今日还指望能走出这里吗?众军士听令。”

臧霸在军中显然极有声望,众泰山军纷纷高呼:“喏!”这些人本是泰山贼出身,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此时高谨竟敢明目张胆来拿他们的主将,已经不再顾忌后果了。

高谨飒然凛立,倒是不惧他们,十万曹军他也见过,这种场面哪里能吓住他,更何况臧霸在他手中,这些人投鼠忌器,又能如何?他负手大笑一声:“怎么?孙将军要造反?”

孙观一时语塞,随后高呼道:“臧大哥若是若是被你这等奸贼陷害,反亦如何?”

高谨回望臧霸,低声道:“臧将军是否该说两句,让他们退走,否则你的这些兄弟当真反了,并州军、陷阵营随即掩杀过来,恐怕对谁都不好。”

臧霸瞪了高谨一眼,犹豫了片刻,吼道:“孙观,你且带人回去,主公是明辨是非之人,断然不会令某蒙冤。”

孙观一时踟蹰,道:“谁知这小人使什么诡计,臧大哥……”

臧霸打断道:“不必多言,快快将人散开。”

众军士见臧霸发话,一时杀气也收敛起来,孙观狠狠揪住马鬓,恨恨道:“既如此,某也去见主公。”

一声号令之下,泰山军如潮水般的退去,高谨一面叫杨志飞报吕布,说是拿住了细作,一面押着臧霸前往州牧府,孙观、孙康、吴敦、尹礼等人远远的跟随。

到了州牧府,听闻了消息的吕布立时召见,等到高谨押着臧霸进来,孙观、孙康等人又纷纷求见,一时惊诧不已,道:“伯鸾,细作可是宣高?”

宣高是臧霸的表字,孙观等人龇牙裂目的道:“主公勿信小人之言,此贼要构陷臧将军。”

吕布摆摆手,对泰山军诸将道:“先听伯鸾的说辞。”

高谨施施然的向吕布行了个礼道:“回禀主公,我已断定,细作绝不是臧将军。”

高谨

话及说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吕布原本还等高谨拿出证据,不料高谨却是如此说辞,一双浓眉皱了起来,不悦道:“伯鸾莫非是戏耍某吗?”

高谨向臧霸赔了一声罪,随后向吕布道:“主公,细作确实已经查明,却并非是臧将军,而是宋宪。”

吕布道:“可有真凭实据?”

高谨道:“就是因为没有铁证,所以我才没有拿捕宋宪。方才我与宋宪有过一番交谈,宋宪坦言那几个死在城楼的细作正是他亲手斩杀的。

后来我去查看了那细作的尸体,却发现死者死态安详,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死因是一刀自前胸贯穿而过,这即是说,这个细作死时必然没有防备,而宋宪将军是将从前胸贯入,那么可以断定,细作在见到宋宪时并没有一点慌张,只有最信赖的人才能如此。。

此人下令开了城楼,反相已露,若宋宪与此人无瓜葛,细作见到宋宪时必然会心有防备,宋宪将军要无声无息的杀死他,如何能一点挣扎都没有?”

高谨继续道:“况且当我询问那军司马的事时,宋宪将军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这其实也是疑点之一,若是常人听到有人追责此事,就算自己不是细作,恐怕也会一些心理的活动显露在脸上。

而宋宪将军实在太镇定了,镇定的反而不寻常。到了最后,我曾问过那军司马与谁有过来往,宋宪便指出臧将军,原本这一点本没有可疑之处,可是临末,他却又说臧将军绝不可能牵涉此事。若主公是宋宪,会一边指认出臧将军与细作有关,隐喻臧将军与细作脱不开关系,又一边作保臧将军绝无此事吗?”

吕布认真一想,若真是相信臧霸不是细作,就绝不会乱说出这种话,否则先是说臧霸与细作有染,后又画蛇添足的故意保证臧霸不会与细作有染,这确实有些不太寻常,他不由得颌首点头:“其他姑且不论,最重要的是那个细作死的可疑,正如宋宪所说,既是他杀了细作,细作却为何不挣扎,反而死态安详。既如此,你为何又要将臧霸拿来,声称臧霸才是细作。”

高谨微微一笑:“虽然宋宪有许多疑点,可是却没有铁证,当时我也曾想过当场拿捕宋宪,可是转念一想,却为主公想到了一个破敌之策。”

吕布大感兴趣,他对高谨期待已经越来越多,先前高谨救了婉君,他只存着报恩的心态,后来高谨又在北门立下战功,令他刮目相看,随后又与臧霸比武取胜,令他看出高谨武功路数的深浅,此人的勇武绝不在张文远之下。

而现在,高谨在捉拿奸细中的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以及举一反三的思路证明此人也不只是一个寻常的勇夫,这样的人,足堪大用。

高谨道:“这件事能否成功,恐怕还要委屈臧将军,只是不知臧将军能否暂时受些委屈。”

臧霸知道了原委,哪里还有什么脾气,听说高谨有破敌之策,忙道:“若真能退敌,受些委屈又有何妨?”说完笑了笑,对高谨道:“下次高大人再来拿我,能否事先声明原委,也让某事先有所准备,这样闹个鸡飞狗跳,如何让人安生。”

高谨亦笑了笑:“若非如此,如何能以假乱真。”说完又向孙观几人道:“能否成功,恐怕还要有劳几位将军。”

孙观心里仍有气,气呼呼的道:“不必多言,请高长史说出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