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柔庄自恃京城第一美人的封号与高贵出身,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

他身材高大,她才十五不到,身量娇小玲珑,还没长齐,就算踮起脚尖,也不过才到他的颈项。

施遥安眨了眨晶亮眼睛,挠挠后颈,不自觉眼神往飘了一下。

云玄昶目色森冷:“这事算了!不要闹了!”

铁人都招架不住云家的家法,别说妙儿一个小丫头,几鞭子下去,肯定竹筒倒豆子,今儿就撕了云菀沁的皮。

云玄昶满腹焦急顿时消失,唇角微翘,没了侯府当亲家,好歹还有个秦立川。

越是研究,越是让她眼界大开,如今的大宣,美容物多含有铅和汞,短期效果倒是不错,但用久了会给皮肤留下褐斑,加速老化。

云菀沁正在调制一剂八白玉容散,手上糊着搅碎的花泥还买来得及揩,听闻郁府有人上门,眼皮动了一动。

小姐年幼丧母,老爷不疼,继母不爱,身后被两个异母妹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少爷还太小,暂时指望不上,初夏只愿小姐嫁个平实人家,有个一心疼爱小姐的专情姑爷,享享清福就够了。

三人身子一让,后面男子显露在慕容泰的眼前。

慕容泰手肘一弯,将初夏摔了出去。

艳阳下,云菀沁笑意蔓延开来,净是讽刺。

据陶嬷嬷的描述,那夜是酷寒冬夜,与许氏幽会的男人虽外面披着毛绒大氅,却露出绣金紫袍的里衣。

“不可能!”她不相信,“陶嬷嬷当年一心想扳倒我娘,让白氏上位,如果真有其事,这么好的机会,她当时为何没有揭发?”

云菀沁只感觉他身体颤抖得厉害,却没功夫察觉他的反应,含住一处伤疤,轻轻吮起来,半会儿,又加大了力气。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进王府银子都花了不少,怎么能挪到下次?云菀沁见他找衣服,怕他要赶客,拦住他:“不行,今天这事,我必须找秦王问个明白!”明明他是导火索,害得自己不得不跑上门,凭什么自己急得上火,他却悠哉悠哉,还想预约到下一次?

云菀沁还记得,前世,夏侯世廷登基后,后宫有一位地位很高的崔贵妃,据说就是他母族家的表妹,闺名中确实有个萝字……莫非就是屋外这个?

云菀沁见小厮的猥琐神情就明白他在想什么,眉一蹙,正想敲他两记,眼珠一转,也好,将错就错,从袖袋里掏出碎银子塞进他手中,嘟嘟红唇,一派委屈的模样:“可不是,小哥帮帮忙,放我进去见王爷一面,我,我怪想王爷的。”

“快点,别磨叽!”坟墓门前的家丁这次的管事人,催促,“里面的瘴气是西南沼地的,厉害着呢,我光站在门口就有点儿头晕脑胀,猫爪挠心了,赶紧的,将人丢进去!”

云菀沁语气轻缓:“奴大欺主不可饶。今后再叫我发现有谁如此,罚重一等。”说着,眼光不经意一扫,掠过方姨娘。

祠堂门外两颗槐树遮阴,显得十分寂冷,平日只有家丁偶尔来做洒扫,换贡品香烛。

“快进三伏,前日听说还有名帮佣中暑,晕了,缺人手还得去牙行找短工来顶替,耗费钱财与时辰,不如派人每日熬一缸酸梅汤和解暑花茶,给各院各房定时派送。”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要报恩、拼了命也要维护主子的血脉么。

夏侯世廷唇角一勾,借助自己来帮她完成难题,她当然轻松,当然愉悦。这女子,碰到个能用的人都不放过,当真圆滑得很。

初夏识趣退到一边放风。

夏侯世廷眼睁睁见着云菀沁从萎靡不振到活了起来,道:“你中的是媚药,但你的自控能力很强,能撑到这里,还能忍住反应,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你是服了那种下九流的药。”

云菀沁并没放松,这表示——又来了个人。

“三殿下。”有声音在背后响起。

“云小姐,你看看我,”大学士家小姐苦恼地扒开头发,指着脸颊,露出一排红赤赤的面疱,“长了好几月了,一直没消,药铺买了药回来擦也不管用,你看有什么法子?”

那几名世家公子云菀沁依稀记得,都是与慕容泰平日关系好的,正因为如此,几人与画扇也颇熟。

他不戳穿秦王,戳穿了就没好戏了,只说玉佩掉下湖了,叫沈肇身边的下人帮忙捡一下。

那丫鬟找了半天没找到,初夏见她回来,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忽然记起来,小姐说想去水榭,估计是去了那儿,我再去那儿看看,我瞧姐姐还有事忙,就不麻烦姐姐了!”说着一溜烟儿地跑了。

饮下后,酷热难当,欲念浓重,神智晕沉,叫人做些啼笑皆非的举动而不自知。

云菀霏见院子里没人,也来不及换衣梳妆,手一撑,跳出了窗子,弓着身子朝外面走了。

云菀沁眼一亮,初夏虽是开玩笑,说得倒也不错。

年纪大的人本就骨头脆弱,云玄昶是壮年男子,力气正大,当场三根手指的骨头裹着皱巴巴的皮耷垂下来,扭曲得像个爪子。

云菀沁又转头:“初夏,你去叫两个下人来,一男一女。”

“娘!肯定是云菀沁那贱人使了什么手段,叫曹凝儿和陆清芙反口来指证我!娘,呜呜呜,我以后还怎么出门啊,还怎么嫁人啊!伤好了,女儿一定要报仇!”

云菀霏又气又疼,失了心智,朝云菀沁咆哮:“贱人!你跟我玩阴的!”狗急跳墙,就算丢脸也大家一起丢,又朝曹凝儿和陆清芙撕破了脸皮:“你们两个贱人!亏你们还收了我的礼物说为我隐瞒!不要脸,真不要脸!有本事别收啊!有本事将我的东西吐出来啊!不要脸!”

云玄昶平时不关心女儿,可此刻从客人的目光中,也意识到女儿这一身有些不像官宦小姐,眉头一皱,后院女眷的生活用度都是白雪惠安排的,这也太不知分寸了!再如何,也不能叫云家大小姐穿戴饰品还不如丫鬟!

表妹谁都不提,为什么会将这个看似最没前途的皇子拉出来?

乔大山想着就气,哼道:“小的怎么进得去曹府?还没进去怕就被人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