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世廷略弯下腰,俊毅的下颌正抵在她头顶。

云菀沁笑了笑,笑中却是冷意。

白雪惠只当老爷看在莫开来的份儿上想偃旗息鼓,忍住虚脱,甩开婢子走前几步:“老爷,她不过是个最最下贱的婢子,云家养这没爹妈的小贱人好几年,她反倒陷害我女儿,难不成我连打个贱奴的资格也没有了——”

这时,白雪惠被下人搀着,过来了祠堂。

云玄昶心情大好,提了袍子就上轿,朝天兴楼而去。

许泽韬知道独生子不热衷自家生意,一向发愁百年后许家这盘家业,到时别说发扬光大,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外甥女虽说姓云,却也是半个许家人,见她有这份儿兴趣,许泽韬高兴都来不及,干脆一心一意栽培外甥女得了,爬上阁楼挑出从未外泄的祖传藏书,还有祖上留下的心得笔记,用绸缎包好了叫妙儿带去云家。

这女子无论家世,才貌,样样匹配得起皇室,在外人眼中,与夏侯世廷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圣上赐婚,更是无可反驳的旨意。

云菀沁但笑不语,这丫头,一回来便嘴巴乱扯,不停说好话,铁定有什么心事,眸一闪:“有什么事,想问就问。”

是他!慕容泰瞳孔放大,就像看到了天敌。

手腕一阵钝痛,云菀沁抵不过男子的力气,如何也甩不开,眼光冷如雪,定定望住他。

为了私欲,苟合在一起,为了说不得的目的,又将云菀霏一脚踢开。

施遥安推门而进。

云菀沁大脑有些乱,夏侯世廷的意思是,娘有情夫,爹是知道的。

她没做过吸毒的事,不过应该……跟婴儿吃奶差不多?可是她离吃奶的年纪也过了好久了,只能凑近他宽大的胸膛,先伸出丁香舌尖,试探了一下。

云菀沁感觉他整个人开始松动,还打了个颤,罢了罢了,看他现在这样子,还没问个什么只怕就歇菜了,自己还脱不了干系!

“阿萝知道。”

正在这时,门内传来脚步声。

家丁将人拖下马车,墓穴外门已开了,宛如张口嘴的恶兽,马上要吞人入腹。

云菀沁道:“来人。”

云家祖籍在泰州,离邺京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大概三两日的路程。

这话硬邦邦,满满的不甘心,云菀沁语气一冰:“什么叫——照着我说的去采办?爹爹叫姨娘主持中馈,我只是在旁边学习经验罢了,照我说的做,姨娘是不是让别人说我年纪小小就夺权抢势、不安本分?”

前世,云菀沁出嫁前,白雪惠偷偷在饭菜下不孕药,方月蓉是知道的,她怕得罪夫人,装哑不说!

背手走了两步,在弯曲游廊上,夏侯世廷停下来。

云菀沁想寿宴难得继续了,宾客知道侯府出了丑事,这会儿恐怕陆续都在打道回府,领着初夏就朝前厅走去。

自己长得像三姑六婆?夏侯世廷脸色不快。

门开了一小半,虚掩着的缝隙处传来对话声,夹杂着家丁的喏喏声。

他心忖,秦王还未曾立正妃,王府暂时也没听说有侍寝的姬妾,私生活惯有洁癖,洁身自好,可——谁又知道他私下如何?或许只是为了取悦圣上,而故意装出来的?毕竟秦王的出身被许多人盯着,不容许他行差踏错一步。可再如何,他毕竟是个皇子,若看中了一个女子,就算随时随地享用,旁人也不能说什么,何况云玄昶是个巴结权贵的,对方眼睛一眨,只怕他将女儿亲自送上别人床榻的事儿都做得出。

云菀沁暗中苦笑,只好坐下。

“可不是?我还正想等老夫人寿宴完了,约二少一起出去喝酒呢!二少身体一向好,这次怎么病得这么重?”另一人接口。

他顿时就稀奇了,秦王一向足不出户,窝在北城区的王府里不知道捣鼓什么,今儿怎么会跑来侯府,还打扮成侍卫的模样。

初夏明白云菀沁想做什么了,小姐想退婚,可退婚的女子名誉多少都有损,若是男方犯错就不一样了,自家小姐成了受害者的地位,并不会影响以后嫁娶,只是二小姐……啧啧,可真是倒霉了,不过也活该,谁叫她肖想未来姐夫!

手指一动,停住。

这个时候,归德侯府正在扫阶迎客,一派热闹。

这是老天爷赐她重生时买一赠一的一份搭配大礼?

疼得昏过去的陶嬷嬷被拖了下去。

白雪惠脸色一白,这迷境香是有点儿副作用,可哪有这小贱人说的这么严重?

那云菀沁——真的已经变了?!

云菀霏从小娇生惯养,没出过这么大的丑,今天这事传出去,肯定会落个嫉妒狠辣的名声。

可今天,云菀沁特意挑拣了一套最简朴的。

皇子党派分为两股力量,一个是太子。

天上掉馅饼了!乔大山大喜地连连点头。

幺女云菀桐,庶女出身,首先排除在外,秦立川肯定瞧不起。

云菀沁摆出一副没逼得没法子的模样,惶惶道:“我本来不想多提,但是既然爹爹认为是我失了礼仪,我受不得这个冤枉,不如这就报给爹爹,叫爹爹好好查查去,您说,好不好,母亲?”

云菀霏马上擦了眼泪,嘴角一撇:“娘,别担心,沈子菱那个粗野丫头,连侍郎府的门槛都进不了,而且跟云菀沁关系好,爹爹不会信!菀桐不用说,比狗还听我的话,娘一跺脚,那个方姨娘连声儿都不敢出,更何况菀桐那个庶女!?至于曹凝儿和陆清芙,是聪明人,不会管闲事,更不会为了个没亲娘、在家中没地位的闲散长女,得罪我这个有爹娘疼爱的二小姐!女儿还叫翡翠给她俩送了些小珍品,她们定不会随便乱说!”

重色轻……妹的家伙!

曹凝儿是曹家的嫡长女,母亲是曹祭酒的正室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千金,优雅斯文,偏偏曹祭酒最宠爱的却是另一房小妾柳氏,据说是从教坊中赎买出来的烟花女子,生得妖媚动人,极会蛊惑男子,刚入门不到一年便霸占了曹祭酒的床帏,叫曹大人将发妻置之不理。

沈子菱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跟不跟好友说那件事,到底是别人的家事,管得太宽不好,可眼下一听云菀沁还在维护白氏,当白氏多慈善,什么都顾不得了,像在听天下最大的笑话:“你母亲怜惜你?呵呵。”

等妙儿走后,初夏犹豫了一下,道:“小姐若是想见沈二小姐,何不直接跟夫人说一声自己病好了,叫夫人将她请进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