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过程,又不是一天两天…

云菀沁转身,走到神台前,将一束清香点燃,合于掌心,跪在蒲团上,面对着最左边一个看起来最新的牌位。

祠堂?方姨娘都快给这大姑娘跪了,到底还要玩儿什么花样!

不可能,一定是这大姑娘伪造的,假的!夫人明明烧了!

“……月蓉,我将你给了老爷,只求你今后帮我照顾我的两个孩子,若是那白雪惠对我沁儿和锦重不好,只求你帮忙护着一些,还有,那白雪惠若今后生了儿子,我怕老爷会偏心,冷淡了锦重,更要靠你在老爷面前说好话……我无以为报,只有今生还你自由——”说着挣扎起身,从枕下掏出一张纸,伸到蜡烛上,橘光一跳,纸张迅速被火焰吞噬,点着了。

夕阳中,余晖融融,灵堂的凄冷,父亲的薄幸,姨娘的黑心,在这一刻的温暖下,暂时化为乌有。

果然,他并没迟疑许久,瞥一眼那张签纸:“云小姐信任本王?”

他的手指触碰到云菀沁雪白的裸露肩胛上,戳了半天,没有找到衣领子。

“可不是!侯爷当场就将二少抓到西院书房去教训。云侍郎那张脸都快垮到脚脖子了!二小姐哭岔了气,还没来得及求情就被云侍郎扇了一个耳刮子,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我呀,瞧这情形,两个人绝对不是第一次,怕早就私通了,可怜了云家大小姐,本来是正宗的未来慕容家夫人呢,这下难嫁进侯府当少奶奶了,云家二小姐除了二少,没人再会要,云侍郎肯定会想法子将二女儿嫁给咱们二少。”

钱财这玩意儿,永远不嫌多。

一群女孩们围了上来,拦了云菀沁的路。

被抛弃的夏侯世廷望着初夏缩成一个小黑点的背影,风中凌乱,杵在原地,这是什么鬼丫鬟?

施遥安苦笑着小声提醒:“王爷,您的头最好低些,脚步慢些,您这样子,不像个侍从啊。”

云菀沁从二妹阻止自己参加寿宴就开始怀疑,云菀霏会不会早就跟慕容泰搭上了?

白雪惠趁室内人不注意,将手放进袖子,悄悄摸出一点儿粉末状的东西,捏在指腹,本想待会儿开席以后再下手,刚刚被云菀沁一气,等不及了。

妙儿贴近窗户,故意装作一惊:“哎呀,二小姐?是不是太闷了?”

重生那日,刚进主院,她嗅到了熏香的味儿,却上了心。

陶嬷嬷一手的血,再看白氏自顾不暇,不理睬自己,又气又怕,都是云菀沁挑起来的,目光扫过去,低着头,暗中狠狠剜了她一眼。

“会怎样?”云玄昶心头噗通跳,他也觉得这熏香有些诡异,但闻得舒服,身子似乎也没什么影响,也就没说什么。

白雪惠抹泪装晕也拦不住老爷,眼看女儿娇嫩的玉背上皮开肉绽,梨花带雨地哀哀哭:“老爷,霏儿身子弱,禁不起的——老爷!”声音柔媚酥骨,一高一低,就像在唱小曲似的。

云玄昶本想将她叫过来,责骂几句之后再丢下去关禁闭,挽回一下家主尊严就得了,没料这女儿娇宠惯了,竟敢不听自己的话。

大宣风气开国是马上得天下,风气开放,男尊女贵,盛世还出过不少威震八方的女将军。只是近几代,风气奢靡,官宦千金才矜持优雅了起来,平时并不轻易见人。

上辈子,表哥先投靠的是太子夏侯世惇。

许慕甄唇形一弯,轻快跃下马车,负手走过去。

云玄昶想叫长女与自己的直接上级——兵部最大的长官,二品尚书秦立川结亲。

原来,十四岁这年落水,全因慕容老夫人的寿宴而起。

少女玲珑美丽,就跟自己当年一样,甚至青出于蓝,只是性子还需要磨练一下,实在是没有耐性。

野心十足,抱负不小。

是人,都有软肋,只看你找不找得到。

少女跟云菀沁差不多大,浓眉大眼,身材苗条,饱满而光滑的额头,健康而漂亮的蜜色肌肤,乌黑的发髻全部梳了上去绾在顶上,插了一根紫雀钗,手脚纤长矫捷,衣裳是便于女子出外骑行的胡装,上衣下裤,虽布料都是锦缎棉绸,显然是富贵人家出身,但一身的英姿飒爽气,不像是个养在闺阁里的寻常娇弱小姐。

云菀沁望着妙儿,循循善诱:“你现在去后门,想法子引开家奴,拔掉门闩,将沈二小姐悄悄请进来。这任务,你可能完成?”

她心头一动,捋了一下鬓边茉莉花簪,语气平缓,故意问:“是谁在外面。”

他听出了她的意思,竟是短暂的一怔,似是这闺阁里的小女人,一语戳到他的心。

声音磁性而醇厚,就如酝酿过多年的好酒,又如调得最完美最流畅的弦音。

慕容泰与大哥慕容安正在夺侯府世子位,这个时候如果叫老侯爷知道有个不能生育的妻子,肯定会失人心,让老侯爷倾向长孙慕容安,所以慕容泰将这事瞒得紧紧。

后来白雪惠诞下一子,云玄昶彻底再不看嫡长子锦重一眼,只想百年后将家业留给白雪惠与宝贝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