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沣倾身上前扶住棺材边缘,目光凝视着这张面覆黄绫的脸久久不肯移去。

“哼!”西陵沣恨恨地甩了一下袖子,没搭她的话茬,径自下了台阶。

跟这个异类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能说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与‘家仇’这两字放在一起,心里的天平自然也就倾斜了,九王叔总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小的牢房寒气袭人,南宫朔双眼微闭靠在墙边,霓裳忍不住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老将军,你受苦了,老夫深夜到此,就是想问老将军有没有想好我上次的提议。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事,老夫定会到皇上面前为你求情,免你一死,如何?”

蓝正图勒住缰绳,看着霓裳,冷冷地说“握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放了三公主,我便放你走。”

大国师的话何尝不是太子如今的忧,冰魄琉璃消失十有八九跟西陵沣有关,可是苦于没有凭据,当初也是自己把西陵沣安排在南宫王身边,没想到他会来个反奸计,最终唱了出空城计。

“龙源寺?可派了人手进去打探?”

圣旨到,西陵沣不敢不接,眼见着御林军上来押走了南宫朔,上了荣华公主的马车,南宫朔现在还是叛国贼之子,西陵沣不敢抗旨不遵,更不敢当着太子的面拦阻。太子因国宝丢失一事,对自己一直耿耿于怀,他心里自然明白的很。可是自己曾答应过南宫朔,医好依真,放他自由,这样一来,他必定误会自己过河拆桥,言而无信了。

“花拐子,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这副德性?”

风,吹拂起他月色长袍,只见一个紫色小香隐现贴身内服腰间,绣着百合的紫色小香包,真算不上手工精巧,倒是有点像小娃娃的玩意儿,挂身材飘逸,俊朗出众的主子身上,的确很不协调,亏是贴身放着,也不知都放了多少年了。小肥垂下眼帘也跟着轻叹一声,明白主子为什么常年钟爱月色长衫,那是他一直苦守的梦想,缘分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主子用心良苦只是霓裳不知道罢了。

“蓝将军,莫不是现想去骊山书院劫?”

“是!”韩将军一挥手,禁卫军围了上来。

南宫王竟敢用敌国国师的方子,想来这其中定有更深的寓意,可惜南宫王为了救自己的爱子,像中了魔一般,完全被蒙蔽了眼睛,根本看不透这背后的阴谋。

她不敢去想刚才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那些高架上被吊着死去的孩子里一定不会有弟弟云鹤的。

三公主剑一指,“他们是什么?”

依真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她捂住胸前,小声问:“南宫大夫门口?”

当时,德仁皇帝以花泽王一家灭门,香彻骨神秘消失为由,许诺龟兹国三年内定找到香彻骨,当着两国君主的面销毁。大国师带着德仁皇帝的承诺回了国,这三年倒也安生。可是眼见这三年期满,德仁帝即没找到香彻骨也没有对龟兹国有任何说法,龟兹国认为这是德仁皇帝耍了计谋,香彻骨丢失本就是一场骗局,不过是茜香国借机拖延时机壮大自己的军队的一个借口罢了,便一纸战书送到了德仁皇帝的案前。

西陵沣见她没动,便和颜悦色地说:“既然是无心的,我也不怪你了,这会儿南宫王爷也该回书院了,还不起来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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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沣半信半疑地盯了她一眼。

那男子听完,淡淡一笑,点点头,收了东西,往怀里一揣,转身溶入人流中。

南宫王的话里绵里藏针,太子如何会听不出来,碍于当朝老臣,又是四大王族威望最高的世家,皇上最信任的重臣,自己太子之位并不稳固,羽翼未丰,此时跟他针锋相对自然没有半点好处,瞬间的权衡让他缓和了语气。

封孤城看着香溢一脸郑重的样子,慢慢点了两下头,伸手对着石门敲了三下。

封孤城说完前头走着,香溢虽跟上了脚步但眼珠子还是四处转了转,黑灯瞎火的她并不是百分百的信得过这个冷面封侍卫。

依真过身打量着这间屋子,四方四正的一个大堂,两只麒麟怪兽镇在长条香案两侧,香案之上叠摞三层各色供品,中间褐色香炉插三束贡香,两旁竖粗长的烛台。供桌后是一座面北朝南的巨大金身佛像,佛像上头高悬一块匾额,上书:麒麟殿,依真倒吸了一口冷气。

依真说:“我已经拿到了,你到大殿前等着吧,要是北山郡主来了,就告诉她,这局我破了。”

她不无失望地说了句:“这么说第一关已经被她破了?”

“不过,规矩要改一改。如果飞雪郡主能拿到上方柱子上两颗珠子,我便许你参加今年的殿试!同样,童子花依真若拿到两颗珠子,也算通过应试,从此便可留在久著道听差,如若四颗珠子归一人所得,那另一个人便没有任何资格,自动退出,郡主,你看可算公平?”

“难得一个好天气,我来设个赌局------挖宝!”

再仔细瞧瞧,果真!透过他摇扇子的长水袖,身后久著道门上细细勾绘的寒梅永春图清晰可见。苍细的桠枝,含苞待放的花蕊,一枝独秀,美不胜收,如果不是有件里裤内衣的话,这件衣服堪称------透视!

他回了身,眼神淡漠,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讥笑。

她不再犹豫,足狂追。

“礼毕!”童子直了身。

“我小时候学过几个字,勉强能对付,对了,最近可打听出什么消息?”依真擦擦嘴,低声问他。

童子们住的满香庭则是居于藏书阁的后侧西北角,荷塘满池的时候,从聚贤楼几乎看不到满香庭的房子;位于聚贤楼的东北角也有一处房屋,那是童子的教导老师------历代典籍官居住的地方,平日里没有传令,他们是不敢四处走动的,因此来这里的人也很少。

依真闻言心里一惊,他既识破自己是女娃,想必试过自己的脉搏,可是自己身上的毒,平常的医官是识不得的,至今也只有小先生一个人知道,,看来主上也绝非一般的医者,难道自己真是时来运转了不成?可是,主上平白无故为何要替自己医病疗毒?

“可查清他的身份来历?”

“我就是冲这个留下的,跟你说实话吧,我两年前跟弟弟走散了,他至今下落不明,我怕他-----。”

“依真!你这个龟孙子!你还没死啊!”

火辣辣的疼让她半天没倒过来气,花老八打到手软,扔了鞭子坐在三条腿的凳子喘气。

话语平缓而诚恳,依真乖乖地点了点头。

庙门外,来了四匹马,马上的人指了指庙门说:“下去搜搜!”

花泽王被皇帝赐婚娶了萌香公主后,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之后便深入简出。花泽王族以制香研香闻名天下,花泽王与爱妻潜心耕读祖传制香典籍,呕心沥血终于研制出绝品之香‘香彻骨‘,一举闻名天下。此香一出,既被皇帝定为国香,并宣告天下:国香‘香彻骨’参与三年后在龟兹国举办的千年国香之大祭。

“嘴张那么大,小心江风灌进去!”主子并未停步,径直朝婚嫁车走去。

西陵沣起身退出厅堂,往后院走去。

迎面,管家小肥提着灯笼迎了上来。

“主子,您可回来了,我正想去找您呢?”

“有事?”心里不痛快,语气也冷了很多。

“骊山书院的方典籍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西陵沣霎时愣了一下,继而疾步朝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