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转着眼珠,清场?他竟然在清场!背人无好话,灵堂前孤男寡女一对人想干吗?

如此屈尊定定不是来凑热闹的,必是想亲眼看看躺在棺材里披红挂绿,涂满胭脂,口含暖玉,四肢伸展的新嫁娘是否真的死了,心思如此缜密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以前我真的小看你了,那今天我就来个假戏真唱,看看你是真情流露呢还是心怀鬼胎。

虽然看不见眼前的人,似乎心有灵犀。

衣衫褴褛的蓝老将军端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三公主的话还没说完,被霓裳一把推下了马,蓝正图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却不料被三公主狠狠地推开,她踉踉跄跄,还想扑上去抓住南宫朔。只可惜,霓裳没给她这个机会,香绝影箭一般地冲下了山。

可是,他没敢作,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两人之间不过是场交易,自己是为了雪当年夺妻之耻,而他只为夺皇权,要说父子之情,连半分都没有,再说下去,便是自讨没趣。

“哼!这才是重点,看来太子要借机大做文章了。”

原来,在殿上,众大臣在太子的倡议下,提出议和,来解决两国之间的纷争。

“哎哎哎,你又来了------!”香溢想骂他,又怕官道人多眼杂,说漏嘴招来是非,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话虽这么说,现很多事情不是能把握住的,就像突然冒出来的南宫朔,真儿好像跟他早就相识。他的确很特殊!也许真儿心里西陵沣根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狡诈不堪的坏。呵!本希望让真儿看到不同一面的,喜欢看到她对又爱又恨的样子,以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以为做到了,可是没想到真儿竟会喜欢一个不食间烟火的男,而居然一无所知。”西陵沣强隐着眼里的泪花抬头望了望那轮满月。

香溢一听就知道坏了,这么多年谁都知道蓝正图的心思全系三公主身上,三公主出事,他拼了自己的命都回去救她的,可是眼下两国正对峙中,蓝正图这个当口去骊山书院劫,那不是明摆着让茜香国抓住口实吗?而且三公主这次纯属私奔,要是因此引起两国大战,公主就算被救了回来,日后回国也难逃一死。

西陵沣眼见禁卫军冲了过来,也只能选择沉默。

“本王等不了了,两国即将开战,太子会开战前来取冰魄琉璃,本王已经没有选择了,简洛恩,是怀有仁厚之心的,本王希望能最后一刻助朔儿一臂之力,让他复活,他是们南宫王族的希望!本王答应,无论提什么要求,本王都会答应,决不食言!”

依真低声呼唤着,围着他们逐个看了遍,没有找到弟弟云鹤,她不死心,拉起每个孩子的左胳膊一一核对伤口,还是没有,身着青衣小帽的这些孩子都是穷苦家出身,虽然跟云鹤是同龄,但如果云鹤混其中,即便是相貌有了改变,依真相信自己还是一眼能认出来的,她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看着眼前十几个孩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哭了起来。

她赶紧上前打马虎眼,“主子,您就别搀和了,们先出去,等南宫世子忙完了咱们再来?”

走进门的那袭紫色身影被床上传来的娇呼声怔住了,他没有直接进卧房,只是静静地背着手站外厅的窗前。

“区区一个龟兹小国,竟然如此狂妄,依臣之见,不如借机灭了他,也算了却皇上您的一个心愿。”北山王爷摇着羽扇捋着胡子说道,一旁太子点头赞同。

他问道:“你可有法子解毒?”

“龟兹国本就不具备打大仗的资本,这次硬来侵犯,只怕另有目的,皇上召各位王爷进殿应该也是接到消息了,本王回头也要进宫面圣去。”

马夫甩了一下鞭子,车身微微摇晃几下,车轱辘撵在石板上出的声音,让依真的心越忐忑不安起来。

三公主走的有些急,上了十几级台阶后,微微出了些汗,她站在海棠的树荫下新奇地看着旁边一个偌大的池子里,锦鱼在来回游移,身边走来走去的香客个个面带虔诚之色。香织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另外两个随从去一旁给三公主请香。

“区区一个江湖小贼都挡不住,这国宝该换个地方了!”

他眼神深深地看着冰棺里面容依旧的爱子,忽听到门外传来三声敲击声,想了片刻便走了出去,很快,他端进来一盘小点和一瓶水,简洛恩只是灵魂幻化的人,自然不能进食。

封孤城不敢再笑,假装严肃地咳嗽了一声说:“是关依真的事情,你要是不方便说,那就改天吧。”

骊山书院无人不知这条禁忌,古棋就是从这里掉下去摔死的。依真下意思地倒退了一步,她打算原路返回,省的招惹麻烦。回头时无意扫了佛像一眼,只觉得佛像正眉间光亮闪烁的一颗大珠子异常耀眼,想必是镶嵌在佛祖眉间的夜明珠,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没见过这么亮的夜明珠,她将身子左边歪歪,右边歪歪,看了好一会儿,总算看清楚了。这个晶莹剔透的珠子竟无影无形地自动悬浮在那里,从她站的位置看去刚好停留在佛祖眉心之间。

依真挑开画轴钻了出来,哪知道在小门里憋的太久,腿脚都已麻木,有些站立不稳,一头扑上对面的书桌,黑漆亮面的书桌上,除了那套白色的茶具外,一条黄绫子赫然入目。依真一把抓了过来,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西陵沣为什么要把黄绫子留给自己?依真不敢再深想下去。黄绫子上写的是一句古诗名句,接上下一句便可,倒是异常的简单,她从小书箱里拿出笔砚,几笔写完后揣了起来。一回身背起小书箱就朝隔壁第十二间房跑去。

“啊?放倒了?”依真问完转念一想,花拐子鬼点子多,放倒两个童子,这种事他定能干的出来。“可是他怎么知道赌局的事情?用什么放倒的?”

“郡主,这件事跟方典籍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要赌,我便陪你赌,生死由命,绝不反悔!”方典籍想拦都拦不住,跪在那里使劲拽依真的胳膊,依真拧着脖子看着北山飞雪,就是不跪。

台下童子开始欢呼雀跃起来,台上的典籍官却面面相觑。

这身姿,够风骚!依真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明白封孤城那日不言而喻之意了。

很多事情确实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想得通的,默默对视中的依真心里却清楚的很,他这么说,无非不想让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搀和进去。如果不是想找弟弟,自己转身走人便是。可是此时她不想走,无形中她觉得自己跟眼前这位神仙哥哥有了千丝万缕般的联系,此时离开,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个贼钻出窗户,一个侧身,敏捷地落了地,捡起地上的包裹,踏着露水一路疾奔,朝山顶跑去。

第一位童子抬头正目,看着那世家公子手里的扇面图色,朗声颂道:“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著花。”

依真一口吞了一个小点心,边嚼边说:“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几天前藏书阁摔下个孩子,我正好补了缺,今儿封孤城带我去见师傅了。”

“西陵世子?”

“你可知你身上中的什么毒?”主上显然看出她没说实话,却又不去戳穿她。

主上哼了一声,“还算知道规矩。”

这里果然不简单!依真倒不像刚进来时那么忐忑不安了,她说“其实我想留下。”

“花拐子?!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了?他们抓这么多人来干吗?”依真也不恼,在这里看到花拐子总归也算是一个熟人。

“就是一桶泔水,又不是一桶金字,你犯得着栽赃陷害我吗?”

“先生,请留步。”依真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

云鹤从小就体弱多病,在锦衣玉食的王府里每天丫鬟奴才御医伺候着,还不得安生,哪里经得住这一番惊吓和折腾。

圣旨昭告天下后,本是门庭冷落的花泽王府顿时高朋满座,来的客挡都挡不住。能进王府的人自然都是权高位重之人,进不了王府的那些看客更是不肯走,整日流连在王府周围茶舍酒馆,边喝便聊,话题自然离不开这香彻骨。

哦------!!!香溢直愣愣地撒了扶髻的手,还没缓过劲儿来,只觉眼前白影一晃,主子已飘然落在她的眼前。

胜子趁机说:“顺子哥,晚上酒钱我来掏,等你把道士和尚哭丧团都安置好了,招呼哥几个到咱门房里喝两杯暖暖身子可好?”

“哎呦,那敢情好,这不是让您破费了嘛。”一听有酒喝,顺子讲话口气明显亲热了许多。

“客气,客气,机会难得,我们这也算缘分!”两个一拍即合,话题也就越扯越远了。

御前一盏香,蜿蜒缭绕。

正元阁大殿内,诸皇子、王族重臣,大学士、九卿、詹事、科道等跪倒一片听候宣读遗诏。

“宣遗诏: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以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太祖皇帝之子德敬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皇太子启紫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封年号德佑,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德川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卯”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群臣跪拜领旨,叩拜新帝------德佑皇帝。

九门外,烽火连骑急报而来。

“急报!邻国兹龟大兵压近,前方战事吃紧,正在节节败退中,望新帝决断,增兵支援。”

殿前,一簇新黄,德佑皇帝刚换了龙袍高高在上坐在了龙椅上,王族众臣跪倒叩拜。

“各位爱卿大约也都知道,先帝在位时,与兹龟国的争端也时有生,但终究惧我茜香国国富民强,先帝天威盖世,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今日大不同,还需各位爱卿鼎力相助,共度难关,否则,先帝走了也不会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