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了这个天牢,他便绝了活的念头,他知道以大国师的阴险毒辣,决不会轻易放自己一条生路,死,对于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蓝正图,虽兵权在握,大国师的魔掌迟早会伸过去的。

终于,马上了山顶一块空地,蓝正图迎头堵住了去路。霓裳只好勒住缰绳,立马横刀看着他。

“这仗怎么打?大国师可有良策?”太子恢复了平静,不阴不阳地问他。

“就这些?”

荣华公主自愿担负此重任,从中调和,让两国平息战争,重返和平世界,只是,她提出一点,要带走南宫朔,回去面见皇上,好做交待。

没想到,跑远了的那匹马竟停了下来,原来刚才马那么一惊,香溢见没踩着人,不敢耽搁,挥鞭打马继续赶路,却不经意从风声中隐约听到‘死蹄子’这三个字,嘿!除了花拐子还能有谁?

“主子,您多虑了,许是天意弄,如果不是花泽家出事,郡主不是早就嫁入西陵王府做了您的王妃了嘛。”小肥轻声说道。

香溢带着那些孩子太子入山前早一步逃了出来,远远地现禁卫军正封锁了各个路口,便知大事不妙,好她对这一带地势十分熟悉,悄悄带着这些孩子饶了道,并没有按依真指定的地点去别院会合,而是直接去了龙源寺旁边的一个驿站,那里是龟兹国专用的街头地点,果然,蓝正图正等那里。

整个凌绝顶地上地下墙角石缝无疑不被翻了个遍,依然不见冰魄琉璃的踪影,韩将军回来复命,“回太子殿下,没有找到国宝冰魄琉璃。”

“今日?即刻?这太冒险了!早就说过,世子的手术不是不可做,只是没有完全的方案为前提下,这种手术无疑是杀戮,王爷定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后悔莫及!”

身后,南宫朔也很无奈,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半天才问一句:“这里没有要找的?”

香溢应声而来,进屋看到这场面,就知事情不妙,三公主早不来晚不来,偏赶这个时候来。刚才她回南宫朔卧房拿药箱,没想到正撞上三公主上山,无法只好带她进来。

依真用力挣脱了身后那双手,回身羞愤难耐地指着那说:“!居然给换了一身女儿装!”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龟兹国宣战了!当年德仁皇帝与龟兹国皇帝有过停战协议,自知两国同持‘魅火’和‘冰魄琉璃’乃一矛一盾,即便是再打,结果不过是同归于尽。两国国君当场立契,相互挟持,互不侵犯。

“主子,奴才不会,要不主子您还是请南宫王来帮您比较稳妥?”依真摊着两只手,又好心地提醒主子。

“回皇上,九王爷已经差人去请了,西陵王恐怕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昨儿接到圣旨后,他便带着西陵大军到西域部署去了,皇上请勿担忧,西陵王接到宣召自然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西陵沣伸手从小方桌的底下拎出一只壶,倒了半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不饿嘛?”

男子付了银子顺口问了句:“这个寺庙香火怎么这么好?”

下面跪着的奴才们都被这一声响震得浑身一抖,却连大气也不敢喘,听着太子脚踏在方砖上出的声音,眼神飘向太师椅上端坐着的南宫王。南宫王此刻正端着李管事奉上的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又不紧不慢地将茶盏放在茶几上,这才扫了眼地上那把匕,微微一笑。

封孤城接过香溢端来的糕点和水,正要往里走,被香溢一把拉住。

“呃?依真哥哥?嗳嗳,我方便,方便的。”香溢这下放心了,口气明显软了很多。

软梯子并不长,只十来个阶梯就到了头,顶端一个出口,黑黑的看不清楚,依真用手推了推,缝隙里有些光亮,她不敢太用力,指不定外面是个什么状况。趴在那里听了半天,一点声响也没有,这才轻轻推开了那出口的小门,伸头四处看了看,屋内上方隐约有些光亮洒下,对面是一扇紧闭着的朱漆大门,眼前地上端正地摆着三个黄缎跪蒲团,难不成这是烧香拜佛的地方?

刚才看到西陵拉开窗户下的面板,她便猜测古画应该在第十二间房的同一个地点。自己早点想到这些,也不至于古书被他们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关了门后,她才压低声音说:“依真哥哥,早在一刻钟前,北山郡主的四个小蹄子就来过了,从大院前门开始一路扫荡过来,说是给主子破局铺路来的,依真哥哥,你来晚了。”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有此意,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省的日后殿试名单上没了郡主的名字,还以为真是我西陵沣从中使了绊子,侍应童子,准备!”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西陵沣的眼睛,他嘴角微微上翘,‘扑啦’展开了纸扇,围着依真绕了半圈,定于她的身后,并没开口,龙涎香袭近,依真有些抵触,她闭了一下眼,感受着身后的脚步,却也不敢回头瞧,猜不透这人围着自己转来转去是何意,冰凉的汗珠子顺着脖领子滚进了后背中,渐渐地贴身内衣有些粘身。

风姿卓越,一身洁白耀眼华服的西陵沣玉树临风般站在大家眼前,所有人顿觉眼前一闪。

“难道你是被人囚困于此?”

依真愣了楞神,追还是不追?这深更半夜的,万一被这个贼现了,交上了手,凭自己那点功夫决计占不了上风,还会打草惊蛇,动静大了,招来书院的人就更麻烦了。

高台之上,三位典籍官,依真昨日都已拜见过,另有一位世家公子,身着月色长袍,头顶黑长冠,黑色长簪横顶,气质出尘脱俗,手持一把纸扇,目光敏锐地瞧着下面行礼的八个童子。

花拐子一听瞪大了眼,“你是说的是那个典籍童子吧,赫!我知道这事,花依真,我当我交了好运,合着你也是一步登天啊,听说那个典籍童子不是一般人能当得,你行吗?”

过了大殿后,再行几步便见一楼一阁,东为集贤楼,西为藏书阁,中间以荷塘月色为界,此界不可过!

“毒?回主上,奴才从来不知自己中过毒,也许,也许是奴才乞讨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有可能被狗咬了,要不就是------被雷劈了?是主上救了奴才这条贱命,奴才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奴才给主上磕头,谢主上救命之恩,奴才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依真把假话当真话说,反正信不信由他。

看着李管事磕头如捣蒜,身后的下人也都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花拐子闻言,眼睛瞪的溜圆。

依真没挣扎,确实没力气了,刚才那通猛跑把身上那点劲儿都耗光了,她注意到抓她的人没穿黑衣服,也不像当差的,便晓得自己一时半时死不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花泽王府的泔水都去了哪里,今天算明白了,这后头还有这么大一帮人要以泔水为生。

“你身中剧毒,又在江水里泡了很久,能这么快醒来已经很好了,我给你施了针,防止毒素再次倒流,三年之内性命应该无碍,不过------。”

无法,她只好扶着云鹤靠着佛像后背坐好,说了声,“我去接点水去。”跳下台子顺着坍塌的半截门缝走了出去。

在德仁皇帝的武力征服下,四大诸侯王虽然殿前称臣,却不能让德仁皇帝安心,这几年来眼见自己老去,太子登基在望,敌国龟兹也是虎视眈眈,为防不测他调防了四大诸侯的强兵强将,削弱四大诸侯王的屯兵能力,并在深山花巨资建造地宫,将百余年来收集到手的奇珍异宝埋到地宫,作为日后稳固茜香国百年皇朝之用。

“启程!”主子看都没看一眼愣在那里的香溢,仰头甩袖,疾步而去。

“放心吧主子,咱们府里安插出去的探子从未失过手,有事会随时来通报。”

“还有,传话下去,正王妃进门后,任何人等不得再提南宫家的事,知道吗?”

“是!”

吩咐完了,西陵沣转过头,无意扫了咽侧门厅那边,只见郝二娘扶着老王妃带着一群丫鬟们正说说笑笑地朝正厅走来,他身子一侧,厅前的屏风掩去了他的身影。

小肥还在继续说着:

“今儿是主子的大喜日子,别让这些事败了您的兴致,怎么说也是件白事,不吉利,再过一个时辰,正王妃该进门了,您就安心静气地等着做新郎官吧,下人的事情您就交给我来办。”

原定三天前正王妃入府,可是花泽家的花嫁队伍一拖再拖,愣是让西陵王府上上下下等了三日,这事难免让人有些窝火,碍着皇上赐婚,娶的又是花泽王府的郡主,谱自然是大了些,西陵王府纵然有一个百个不乐意,那也只能忍着,因为谁都知道自家主子对正王妃一往情深,还不止,简直就是------,唉,不说了。

小肥终于工整地把长长的玉穗挂好了,这身华服整折腾了一个时辰,额上微汗,他举袖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