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吗?我带了点酒,我们一起喝一杯,好吗?”

夜静更深,天牢小小的窗户里投进半寸银色月光。

横在马上的三公主人虽被制,人却很清醒,她急迫地说:“蓝将军,你不能答应她,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

大国师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时有些尴尬,鹰一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帘子后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主子,派了,可是我们的人根本混不进去,那里戒备森严堪称铜墙铁壁,怕是鸟都飞不进去。”

南宫朔自然是休息不成的,西陵王府门前来了一队人马,太子带着三公主荣华来府,接南宫朔去龟滋国。

“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死蹄子,你知道郦山书院出事了吗?你跑哪里去了?依真呢?害的我一直都在担心你们俩,你倒好,白长了两个黑眼珠子,连老子也干踩,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主子,恕奴才斗胆说一句,其实您的举动并无不妥之处,要知道这件事情放谁身上,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主子今天做的就是一个正常男该有的举动,主子要是什么也不做,反而让匪夷所思了。”小肥拎着灯笼前走一步,安慰着他。

蓝正图没有回头只冷冷地答:“是!”

“是!”

“他不过是一个会妖术的国师,没有半点可行性,竟信得过他?”

“小鹤?小鹤?”

香溢看着三公主,一时语塞,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本是敌国的三公主,到了别的地盘还这么嚣张跋扈,问家是什么,说起来这屋子里的个个都有来头,说漏了底细非混战起来不可。

凌绝顶上。

“众爱卿,可有良策?”德仁皇帝口气依然舒缓的很。

西陵沣看着依真哭丧着脸,颤巍巍的样子,心头火起了又灭,他宁愿这事是巧合。

九王爷府邸,后门拴马桩子旁立着一匹黑马,书房内,传出九王爷的声音。

西陵沣‘嗯’了一声,一把丢开了桌子上那本书,将四屉食盒一对一打开,摆好,顿时内室香气四溢。

龙源寺的正殿两旁,几棵秋海棠开得正艳,中间巨大的香鼎里插满了燃的正欢的香,袅袅香火顺着海棠枝头轻散开来,迷迷蒙蒙的香雾让正殿的廊檐几乎不可视。

南宫王的这些官话,让太子眉峰一儊,碍于身份他唯有沉住气,忍了忍问道:“南宫王,骊山书院的机关本王早有耳闻,今日这些场面话先不说,我且问你,今日盗贼已经拎着刀进了麒麟阁,所谓的机关重重是否能保‘冰魄琉璃’万无一失,本王很是怀疑,要是国宝有个闪失,你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说着太子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那把匕,走到南宫王面前,‘咣当’一声,刀,仍在了他的脚下。

南宫王闭关,只是进石门密室里看着简洛恩进行血样测试。

封孤城只好强忍着笑意,提步堵在了她的面前。香溢惊恐:“你想干嘛?”眼睛四处瞟瞟。

麒麟殿,误闯禁地者格杀勿论!

良久,她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拖的时间太久了,古书被西陵沣带走,听刚才太子和西陵沣的口气,八成是活不了,另一个童子古画人呢?黄绫子会在他身上吗?

“那也不一定,”香溢故卖玄虚。“依真哥哥,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我告诉你,那两个童子早被花拐子放倒了,嘿嘿。”

“郡主请息怒,都是奴才教导无妨,这孩子刚来,还不懂规矩,要是有得罪郡主的地方,就请郡主责罚奴才吧。”依真见师父为了自己低声下四地求北山飞雪,心里更是窝了一团火,她挣脱了方典籍的手,站了起来。

“挖宝?”台上台下齐声应道,依真抬眼莫名地看着他的侧面。

赫!难怪抬眼只见里裤,原来外挂在人家手里撩着呢。

“此一世是鬼,彼一世是人,我是谁又能如何,知道了又有何意?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回去吧。

果然,不大一会儿,从窗户里‘嗖’第一声,扔出一包东西来,正落在依真藏身处不远,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馒头。依真此时已认定花拐子说的话是真的。

高台东第一位典籍官正是依真的教导师傅方岫显,恭敬地对着那世家公子施礼,相当的谦卑,那位公子只微微点头回礼,手腕一震,‘噗啦’一声,纸扇迎风而开。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改天我帮你打听打听,咱先不说别人的事,你来这里不单是为了看看我吧?”

走了半天,依真额头冒了层密密的细汗,封孤城抽身走向荷塘的另一旁,依真以为他去方便,便蹲在荷塘边等他,只见一条锦鱼拖着一根长长的鱼线像只风筝般在荷塘里游来游去,她看着有趣,没想到封孤城已经折身回来,递给她一块润过水的帕子,在一旁轻笑道:“这肯定又是那个不正经的西陵世子干的!”

“是,主上!”主上回身坐在了太师椅上,依真垂站立在一旁。

“属下是从龙香城杨婆子那里买的这个孩子,今年1岁,龙香城花老八家的养子,有正式卖身契,主上您放心,属下绝不会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入内的。”

“我早就听到了,其实这一路我们后面都有人跟着,那个李管事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装作不知道,开始我以为他们是一道的,我还纳闷呢,买个家奴居然还雇个保镖跟着?后来到了门口,身后的跟着的人就消失了。我就明白了,他们一定不是冲着我们俩来的,这个李管事定然不简单。天也不早了,睡吧睡吧,等明天早上起来看看再说吧,单是做个家奴也没什么可怕的,即便是国师剜心,也不会今夜就动手的。”

依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斜斜的一脚踹倒在地,爬起来才看清踹她的人竟然是花拐子,嘴巴昨天被树叶子打的还肿着呢。

恶人先告状,依真气不过,就顶了起来。

小先生起了身,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净了净手说:“帮她把手腕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再准备点银两和吃的给她。”说着,便走出去。

她扶着云鹤坐上去,两个人偎在一起打了半天的摆子,渐渐身上有了些热气。看着云鹤的脸蛋红的有些奇怪,霓裳一摸他额头,火烫火烫的,就知道坏了。

九月初九皇帝要亲自驾临花泽王府请香入殿。

许久,那袭白衣丽影一扬手抛了那把红伞,轻哼一声,广袖回转之际,一排银针疾射而出,没入对面孤岛上那棵历经沧桑的松柏树干上,波光中隐约可见竖行苍头小楷:相聚之邀约,轩车何故迟?

霓裳微微一笑,对这九王叔耳语了一番。

九王爷一拍大腿:“果真如此,王叔就陪你疯这一回。”

带着七分敌意,三分好奇,霓裳此刻很想知道这个异类是何表情,想来他在大婚之日被耍,不看到真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使劲往出气孔挤了挤,结果也只能瞧见那双靴子。一双普通的男靴,竟然一尘不染!像飘进来的一样,此人果然有洁癖。今日他要是看到自己这副死德性,难保不当场吐棺,世上大概没几个人能整出上午出嫁,下午下葬这样的戏码,光扒衣服这点时间都不够,自己身上这身装束真够惊世骇俗的,幸亏及时入了棺木,否则死的不止她一个。

卧龙岗花泽王室灵堂前。

西陵沣,一副自恋自信曲高和寡行凝重的神情,在堂前足足直立了一刻钟,这才高高仰起下巴,拾级而上,盯着花团锦簇的祭坛上摆放的那口雕龙画凤的金丝楠木棺材,黝黑锃亮的棺材底座在高耸的红烛照样下泛着鬼魅不屑的光圈。

脚步渐近,霓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怎奈太过紧张,反而要大口呼起粗气来,甚至想打嗝,她憋得辛苦,只觉眼前一黑,还以为自己昏过去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双该死的靴子挡住了出气孔的光亮!

黑暗中,由脚心慢慢传来一阵奇痒,糟了,体内的毒素偏偏这时有了作迹象,她更不敢动,强迫自己进入冥想中。

“世子!沣儿,我苦命的孩儿,本王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突如其来的这声凄厉的哭喊,生生地把棺材内冥想中的霓裳拖回到了现实中。

她暗笑,九王叔的拿手好戏,好吧,就由他先出场,此人一贯疯张怪异,这出场式虽有些夸张,倒很适合对付那个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