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琢磨着,忽听车帘外奴才们窃窃私语。

“问你等于白问,要是香溢在就好了,那个小蹄子还算有点眼光,唉,到底哪个更配这身衣裙呢?”她照着镜子扭来扭去拿不定主意。

太子凤眼微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那股压迫感竟让所有人不敢提前抬头,直到殿前太监示意,这才算松了口气。

没想到视子如命的南宫王终是看出了倪端,他为了救活自己的儿子,不惜违背人伦常理,残酷杀戮无辜少年,取其心在南宫朔身上实施换心大法。附在南宫朔体内的简洛恩无法容忍这种愚昧残暴的医疗手法,灵魂奋出,现行告诫南宫王,如此换心手术只能是乱杀无辜,绝对救不了南宫朔,劝他立刻收手。

天黑后,香溢如约来到九间房,见童子们的房里黑灯瞎火的,心里打起了鼓。藏书阁那边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书院有规矩,她也不敢乱闯,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跑出来等依真,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她回来,预感不妙,八成是凶多吉少,此地不可久留。她正想转身回去,突然听到依真隔壁房间似乎有响动,难不成封孤城在屋,她蹑手蹑脚地贴着门缝往里看,一个白晃晃的身影,顿时惊的她身子猛地往后一仰,捂住了脸,调头就跑,边跑边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啊呸呸!!”还连着吐了几口唾沫。没想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依真吹了吹火折,靠近细读。

太子回了身说道:“等我走了你再处理他吧,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平常的日子里,这个时辰奴才们忙完午饭都会去歇息片刻,留几人待命,依真来,偌大的院子里连个人影子都不见,越觉得心里虚的荒,她不敢确定第一道关是不是已经被北山飞雪破了。

北山飞雪见状脸上有些绷不住,她指着依真喝道:“一个狗奴才,还没入殿就学会违逆主子的意思了?你想入殿做童子,就必须跟我赌,听明白了吗?”

他忙恭敬地对他一礼说道:“有兴趣,有兴趣,愿闻世子高见!您看这如何才能让这般童子学得又有意义又快乐呢?”

“鉴于往年一年一度殿试改为三年一度殿试,并且今年的殿试由太子殿下主持,我们作为侍应童子也要比往年更加精进才是,久著道今日特意请来骊山书院赫赫有名的教导先生------西陵世子,这在我们久著道还是第一次,作为典籍官感到无比荣幸,童子们今天也好好好表现才是。”

依真记得,在偃月江上,救她一命的小先生小指处一模一样的一点红泪。

此念一出,她再也按耐不住,抽身往厨房后面的墙头走去,厨房后面的围墙相对比较高,又刚下过雨,墙皮很滑。

依真一旁看得惊奇,张着大嘴,被封孤城迎头敲了下脑袋。

门口的那婢女并没走远,闻言感激地冲依真一笑,花拐子大喝一声:“还不快走!”那婢女吓得掉头就跑,依真看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世子不是不能入内查找,只因藏书阁顶楼-----麒麟殿上悬有一件珍宝,茜香国国主有令,除了皇上皇太子和骊香书院的主上茜香国君的御医------南宫王之外,其他人入麒麟阁者,杀无赦!

依真缓过神来,惊慌下床欲磕头,却被主上抬手止住,“不必了,封侍卫,你先出去一下。”

“又是一个赔钱货,连几个耳光子都吃不了。”李管事皱着眉头,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领了这么一个货色进来。

依真吃了一个馒头也喝了瓢凉水,稍微放松些,进了这所大院后,黑衣人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自己,可是这个大院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怪异。

三丰大奇,‘哎!哎!’了两声,随后扔了手里的包袱跟在依真后面就追,边追边喊:“依真,你跑什么啊,又没有人要杀你,你快站住。”

这帮孩子闹得兴起,却没留意大宅院的正道上来了一顶八人抬紫罗轿子,刚才那一幕轿内之人尽收眼底,,一只细致的手伸了出来,轿帘微微一掀,管家立刻贴了上去,附耳点头。

正在犹豫要不要睁眼时,忽闻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帘子一掀,走进两名侍女,其中一个走到床前俯身看了看她,回身说:“先生,她醒了。”

弟弟的伤脚已经肿的打不了弯,霓裳无奈只好半拖半拽着往山上走。迎面来了一个猎户,雨大,山上没什么猎物,背后挑山货的扁担轻飘飘的,看见两个娃大雨天上山有些奇怪,便停下来问。

听门外的声音,便知是管家权叔,花泽王和自己的爱女相视一笑,停了手里的笔,冲着门外说了声:“嗯,知道了,你也早点歇息去吧。”

“……收起心缘,了却恩怨……。”

“北山王的阴谋诡计多的很,连皇上都惧他三分,他怕是早就看透了,这场大战是迟早的事情,有朝一日他与跟西陵大军对抗,纵有良驹,手无兵器必败无疑,不如先下手为强,趁着这块遮羞布没被拉开之前,屯足兵器,以备后患,你们西陵家靠的就是富足的矿源,打造天下精良的刀枪剑戟,这兵器决不能给,否则后患无穷。”

“那是自然,只怕今日殿上他会旧事重提。”

“放心,本王一会儿就去觐见皇上,到时想办法先挡一挡,对了,以后太子身旁的事你要多留心,有情况去芙蓉阁,软玉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侍女,信得过。”

“嗯,世侄明白,那我先回去了。”

“对了,一定要保证裳儿的安全!”

“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出事的。”

芙蓉阁的二楼,软玉姑娘的卧房后,窗户一开翻进一个人,走到床前,脱了一身黑色装束,拾起地上的绣袍衣衫穿了起来。

绣帐内,伸出一只胖嘟嘟的手,撩了撩纱帐悄声问道:“主子,您回来了?这次去的时辰可不短啊,哎哟,我这腰哦。”边说他边弓着身子下了地。

西陵沣抬头只小肥这幅光景,忍不桩扑哧’一声笑了,低声说:“你就不能悠着点?”

“哎呦,主子,你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悠的住啊,声音小了又不成,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不但是个技术活儿,更是个体力活儿,我这腰都快折了。”

小肥的话还没说完,忽闻绣帐内传出一阵咯咯的笑声,“郝管家,怕是我这屋的床腿快折了吧?”

小肥一听软玉这么说,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西陵沣笑着扣上了腰带,小肥忙上去帮他整了整后襟,西陵沣回身打了他手一下,指了指地上刚脱下来的黑衣服。

“主子,我看这会活儿下次还是您自己来吧,跟了你1年,什么苦差事我没干过?唯独这件事情我干不了,您就饶了我吧。”小肥边说边将主子换下的黑衣穿在了身上。

“你这就叫做‘得来便宜又卖乖’,此等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叫苦连天,真是没良心,好了,回府让丫头碧桃给你煮两碗人参汤补补,总可以了吧?她呢?怎么样?”

小肥知道西陵沣问的人是谁,对着门外撅了撅嘴说:“你是不是给她灌了什么东西?她正在外间窗户底下睡着呢,你说我弄那么大的声音,她居然能睡的着?我真是服了她,害的我后来都没兴趣了。”

西陵沣狠狠地拍了小肥的脑袋瓜子一下,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窗台底下,西陵沣蹲下了身子,仔细看着这张熟睡的小脸,酒劲还没过去,脸上透着异样的红,两只胳膊无意识地搭在地上,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双眼,不像平时那般时刻警觉着,反倒让人看着心疼。

西陵沣刚想伸手摸她的脸,现她脑袋上顶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眉峰动了动,没看明白,好奇地伸手一拽,没想到扯出一大串来,他愕然,继而明白这是什么用途了。难怪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也就她能想出这个鬼主意,看着手里这一大串香囊,他轻轻地笑了。

却没想到此时依真已经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主子手里拎着一串香荷包,正乐着,一晚上积攒的怒气涌了出来。这个人自己消遣完了出来还要拿我寻开心,这一夜还没折腾够吗?

她一把抓走了西陵沣手中的香荷包站了起来,往桌子上一甩,正色地说道:“主子,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吧?”

西陵沣也只好收了笑容站起来,撇了下嘴,倒背着手,踱到她的面前说:“要走要留是主子说了算,哪有奴才催主子的,这一夜,哎哟哟哟哟------,累的我腰酸背痛,真儿,快帮主子放松放松。”说着,他往客厅椅子上一座,闭上眼睛等着依真来伺候。

依真此时的脸已经憋的通红,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腿,把他扫出芙蓉阁,可是转念一想,不行,今天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回骊山书院,要是被他赖在这里三五天,什么事情都耽误了。

打定主意,她顿了顿气靠了前,轻声说:“主子哪里不舒服?奴才帮你捶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