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的殿前,南宫王一行人恭敬地对着高高在上的太子行礼。

简洛恩本可以不去多想,直接进入他的躯体,代替他活下去。可是在灵魂侵入的那一霎,他看到了这个少年年仅十八岁的生命里所有的点点滴滴,灵魂世界里干净的如碧洗的天空,无私无欲,浑然天成的一颗医者仁爱之心,让同是医生的简洛恩心生敬畏。他不忍让这簇微弱的灵魂之光就这么消失了,只能将自己那簇无处安放的灵魂之火暂时附在南宫朔的躯体之内,昼伏夜出,尽己所能代替南宫朔治病救人,这也是简洛恩唯一想到的办法,即不伤他也不灭己。

两个人浮出了水面,封孤城探了探她的气息,知道她暂时无大碍,松了口气。岸上的守卫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船,朝他们划了过来,封孤城不敢贸然直接带依真上岸,他挑开出水口的闸门,瞬间荷塘里的水被倒吸了进去,看来只能顺着水流往里游,不料进闸门时竟然看到昏迷在那里的北山飞雪!这一刻,封孤城犹豫了。头顶上方的柱子被追上来的守卫军合力推开,出水口的水势瞬间大了起来,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北山飞雪,三个人同时被身后的巨大水流冲进了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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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书一听此言,脸上煞白,他知道今日定是活不成了,爬起来就往门外跑,被西陵沣出手点了他的昏穴,拦腰放倒。依真透过一层纸,眼睁睁地看着古书倒下,鼻尖一滴冷汗也随之‘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依真此时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顺着后院中央小道往后厨房跑去,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去后厨房找花拐子看看有什么可寻的蛛丝马迹。

依真抬眼看看方典籍,方典籍暗暗摇了一下头,再看他身旁的西陵沣仰展扇,作看风景状,暗骂一声:“真是一个搅屎棍子!”被北山飞雪咄咄逼人地逼迫着,依真很为难,她挠挠帽子边强装笑脸说道:“启禀郡主,奴才没有资格跟您赌。”

对他不敬就是对圣上不敬。

方典籍的话还在继续。

小指处一滴红泪醒目耀眼。

依真一惊,这个点儿,厨房外面锁着门,除了耗子谁还会钻到里面呢?突然想起厨房后面有扇窗户,难不成真的如花拐子所说,有人偷东西给藏着的孩子吃?

洗脸水和毛巾都是由专门的下人事先准备好的,童子们开门便将脑袋浸在盆里,美其名曰:醒脑,醒过脑子这一天才不会出错。之后便是整冠系带,换鞋拎书箱,一气呵成。

依真被他拖着,又回头看看那个婢女,小声说道:“你小子过得不错嘛,刚才进门时我还以为是你被打了,想不到竟然是你在欺负别人,你真是恶习不改啊。”

琴,棋,书,画四位童子负责接书单,查找,和送书。另四位诗,词,歌,赋童子则是将借阅过的书整理好,再归还到藏书阁里去,这便是典籍童子官的活儿。

依真一惊,警觉地抓紧了锦被,一双大眼怯生生地望着他们。封孤城站在老者身后,看依真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见到主上还不磕头谢恩!”

掌嘴的两个家奴相互对望了一眼,都以为是对方下了狠招,吃几个耳光就晕倒的奴才闻所未闻。

花拐子直勾勾地冲着大灶台去了,挨个翻开,空空如也,正要泄气时,现案几上倒扣了一个筛子模样,便扑了过去。揭开一看,竟是一盘馒头,足够大的个儿。他毫不客气,一手拿一个站在那里吃了起来,看依真还在那里愣,一扬手丢了一个馒头给她,其余的被他一口气吃了个精光,看拐角有个水缸,拿着水舀子查下去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咕咚咕咚’声,一舀子水灌进了肚子里,狠狠地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自顾自地找了个干草处歪了下来。

门内紧追上来的黑衣人突然伸手拦住了身后的同伙,瞬间便隐了身。

飘然而下的那几枚叶子突然改了方向,飞镖一般直飞出去,正打在花拐子的嘴上,花拐子粹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哀嚎,围观的小叫花子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虽说此香对心悸疾患有用,但在分量把握上非常微妙,少一分无用,多一分有害,因此一般人很少用,除非医者本人,自幼熟知香药本属的她心下了然。

不远处的山坳里似乎有个小村庄,走近看,有几家猎户。这个季节,猎户都在山上忙活,家里几乎是空巢,两个人偷偷钻进一个猎户家,霓裳找了两件干净的衣服换上,云鹤在墙角现了一筐红薯,他高兴地抱着就跑,被霓裳无言拦住,只拿了两根,示意云鹤将篮子放回去,云鹤会意,两个人三口两口啃了那个红薯,这才走出来。

花泽王正坐在案几前,一手拿着香料,一手执笔,凝神静气一笔一笔地写着,霓裳坐在父王身边,睁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父王。

秋风扫雾,偃月江面,一叶扁舟之上,清瘦的玉手撑一把红伞,一袭白衣的背影被朝霞轻雾围绕,似一阵江风刮过便会飘摇而去。旭日东升,约期已过,看着空荡荡的江面,她哑然失笑,“一句儿戏,我竟信了三年。”早在三年前她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今日待嫁,终究过不了心里这份惦念,她还是来了。

三公主那两个随从从侧殿请香回来,正看到他们冲上来打自己的主子,扔了手里的香举起了拳头挥了过去,顿时正殿门前一场混战。

三公主正打的趁手,冷不防被人拖出人群,她一回头一看,楞了,继而转身就想逃,被那古铜色男子牢牢抓住了手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听他冷冷地说:“三公主,别把事闹大了,这里可不是龟兹国,快跟我走。”

说着他拉起三公主就跑,身后香织现事情不对,掉头也跟着跑了出去,那帮恶人吆喝着随后就追。

偏殿的一间暗房里,三公主撩了撩前额的乱,撅着嘴傲气地看着那个男子。

“蓝正图,你想怎样?”

父皇居然会派蓝将军来抓自己,龟兹国的威猛大将军威名远震,三公主心底有点虚,当年自己混军营的时候,跟这位蓝大将军没少交手,深知这位大将军武功高强生性耿直,说话办事一根筋,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看来今天自己想脱身不容易。

“跟我回去。”蓝正图背着手,看着娇媚如花的三公主,想着那个想轻薄三公主的人,觉得自己那一脚踢轻了。

“你是不是就会说这一句话,如果我不跟你回去,你又奈何的了我?”三公主诚心挑衅他。

“这里不安全,你必须回去!这是皇命!”蓝正图认真对看着她说。

三公主‘扑哧’一声笑了,指着窗外说:“蓝大将军,你是不是在战场上杀敌杀惯了,觉得哪里都有坏人?你出门看看,整个寺庙乃至整个茜香国国泰民安,一派祥和,比我们龟兹国都要安稳的很,我不回去,你回去告诉父王,等我找到南宫朔,我会带着他回去见父皇,到时要打要罚随他便。”

蓝正图听到‘南宫朔’这三个字后忍不住咬了下后齿,转身看着窗外两只鸟儿在枝头悠闲地跳着,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

片刻,他侧回脸说:“三公主,龟兹国的大军已经越过了两国边界,大战在即,你决不能留在这里,与你,与国都不利。”

三公主直直地看着蓝正图那伟岸的跟座山一样的体魄,半天没反应过来。

大战在即?两国不是早有协约不再开战,怎么会说打就打起来了?龟兹国虽有蓝正图特训出来的‘戦龙’护国,可是父皇年事已高,大太子早年死于战火,小太子还未成年,现在绝对不是争战的好时机,难不成又是那个大国师捣的鬼?

“三公主,皇上有令,如果三公主抗命不回,蓝正图只好委屈三公主了。”

“等等,等等蓝将军,你能容我几天时间吗?三天!就三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见了他,我就跟你回去。”

蓝正图眉头拧的更紧,三公主走上前轻轻地说:“就三天!”蓝正图眼神顿时软了下来,他不敢直视三公主那双无助的双眸,只觉心在砰砰地跳。

“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说完,蓝正图飞身越窗而去。

三公主扒着窗户看着蓝正图没了影子,自觉自己的美人计得逞,美滋滋地拍了拍手,突然,她又有些懊恼起来三天有点太短,要知道自己为了能逃出皇宫,整整用了大半年时间,眼见这浪漫的寻爱之旅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可是心爱的人连个影子还没看到,心里颇有不甘,也不知道香溢这孩子顶不顶事,不能再等了,天黑直接去凌绝顶会南宫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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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沣慵懒地靠了靠大殿门的柱子,等着全殿的人眼神都聚集了过来,这才微微一笑地迈着方步走进大殿。

北山王见此人这幅德行,不由得心头火气,狠狠地哼哧了一声,夺过家奴手里的羽扇,座回到自己座位上。

他想不通自己虽然其貌不扬,比不上这个西陵沣,可是在茜香的天下里,又有几人能与他北山王相提并论,论计谋,他西陵世子毛都不是,论骑马打仗,这个穿的跟只花孔雀似的西陵沣估计连把刀都拿不动,自己聪慧过人的宝贝女儿究竟看上他什么了?就是不挑她爹这个模样的,那也不能挑西陵沣这样的主!难道就是冲他这股风骚劲儿?北山王越想越气的慌,扭着脖子直接无视他。

西陵沣依然自我感觉良好,甩着宽大的绣袍,依真只闻到一阵香风飘过,西陵沣走过南宫王面前,弯腰捡起太子丢下的那把匕,收入袖中,依真心里一怔,赶忙低下了头。西陵沣对着端坐着的太子深施一礼,又对各位王爷拱了拱手,免不了一阵寒暄。

他还没坐稳,只听对面坐着的北山王说:“太子殿下,时辰不早,本王要带女儿回府了,就此告退。”

北山飞雪还跪在下面,一听就急了,她倔强地说:“父王,我不回去,太子和西陵世子答应飞雪的事情还没兑现。”说着她回身对着身后四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四个丫鬟正站在依真旁边,水亭上被依真撒了一把花粉后,她们四个人的眼睛差点瞎了,幸亏落了水,花粉融了一大半,算捡了一条命,睁着核桃一般大眼睛瞪着花依真,正琢磨找机会报仇。

北山王当着众人的面只能气哼哼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却又不好作。

西陵沣搭话了,“北山王爷,不用赶那么急吧,北山郡主一心想进书院,这不也是您的心愿吗?既然今天这局都赌了,不妨看个结果再走,也省的日后如果北山郡主入不了殿试,还让我落下一个不清不白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