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沣一怔,果然名不虚传!本欲撵她走,反被她牵制。

方典籍再迂腐,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他说出来的话,谁敢反驳?

“八名童子都听好:今日将在这里举行童子花依真入殿应试,只有通过久著道全体典籍官的面考,方有资格入殿做侍应童子。骊山书院侍应童子一职,绝非一般孩童所能胜任,想必你们都很清楚,入殿童子责任重大,在挑选童子时条件也非常苛刻,先应试童子需具有群的记忆,记住整个藏书阁的典籍目录,归类,年代。另一条是侍应童子必须具备出色的对应能力,在殿试时,无论太子殿下和应试的世子提到哪个典故,作为侍应童子都必须迅而准确无误地将典故出处之书查找出来,以对应太子和世子查证。要知道一字之差可能会人头落地,这不仅关系到我们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关系到殿内每一个世子的仕途。因此,今日应试便是做入殿童子的第一关。”

一曲罢了。

终于绕过李管事的院子直奔厨房而去。

他这句话,整把刚才那一瞬的美感通通抹杀掉,依真没好气地瞪着他说:“想让我谢你,就直说,用不着一大清早来吓唬人!”

依真真真地傻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升级为典籍官后可继续教导下一代童子,并肩负看管藏书阁,整理各代皇亲贵族子弟所著之书,查阅历代书稿文卷,甚至国家机要文件都有他们经手,因此,每个童子出身来历,身家背景在入书院前都会查的很清楚,一但入了书院便很少有机会出去。

詹先生曾经说过,骊香书院是茜香国的第二个皇宫,是茜香国政要机密的集汇地,花泽王府神秘灭门,香彻骨消失的无影无踪,朝廷不会无动于衷的,很有可能极密消息都集中在这骊香书院里,除了查找弟弟的线索之外,倒是可以借机在骊香院看个究竟,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这个主上,得想办法留下来才是。

“是!”旁边站的两个家奴应声而至,不容分说,左右开弓1个耳光打下。

李管事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马灯先留给你们,明儿一早会有人来叫你们的。”

依真拉开内室门拼了命往外跑,前厅大门口,抬头正看见三丰拎着一包吃的迎面走了,他也看到了依真,俊秀的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扬着手里的东西说:

他骂一句,依真就回一句,反正花老八也不是亲爹,两个人放开了骂。

香分四级:一君、三臣、五佐、九辅,1年出一炉。死里逃生的她不由得警觉起来。此香名贵之处倒还不在于它稀少,而是此香特有的相性,顶级一君属于性香,讲究五气各有所属,唯香气奏脾,切近心性。

“是!属下明白!”

天微明,晨起的鸟鸣惊醒了沉睡中的霓裳,她猛地坐了起来,带着梦境里的惊恐和恐惧,本能地想爬起来再跑,才现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支配,腿麻木到没有知觉,弟弟云鹤正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睡着。晨风中,她嘴唇青紫,昨夜滚了一身的泥浆,衣服贴在身上,湿冷彻骨,她打着冷颤,昨夜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出来,她拼命摇着牙,闭着眼睛,极力回避着那些残酷的场面,身子却越抖越厉害,最后竟筛糠般不能自控。

鸟儿的鸣翠在山林之间久久回荡不绝,油然而生的萧杀之气,硬是让刚才讲话的那个士兵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偷眼瞄了一下将军的脸色,肩上的铠甲也随之一动,第一次跟将军执行任务,他总想表现到最好,却又总出差错,此时,他只想卑微地把自己的身影尽量萎缩在青纱帐丛中。

她不无失望地说了句:“这么说第一关已经被她破了?”

“那也不一定,”香溢故卖玄虚。“依真哥哥,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我告诉你,那两个童子早被花拐子放倒了,嘿嘿。”

“啊?放倒了?”依真问完转念一想,花拐子鬼点子多,放倒两个童子,这种事他定能干的出来。“可是他怎么知道赌局的事情?用什么放倒的?”

“用了两盘小点心。”香溢得意地对着依真竖着两个指头。

“开始,两个童子进来找吃的,我们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来后院,花拐子见他们俩的打扮还背着小书箱就知道是跟你一处的典籍童子,便上前跟他们套近乎,两个童子倒也没隐瞒,把你和北山飞雪赌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时花拐子就动了心思,特意给他们加了两盘点心,等他们吃完后,花拐子还好心地引他们俩去米窖,说那里是后院最隐蔽的地方,童子都信了,现在花拐子正在米窖里看着那两个童子呢,他料想你会来厨房找他,就让我在那里等你,还好,你来的够快,北山飞雪已经在你之前带着四个小蹄子过去了,我们赶紧去米窖。”

“好。”依真没想到平日里恶狠狠的花拐子关键时刻竟然如此仗义,心里不是不感激的。

两个人不敢停留,推开小柴门,一路朝米窖跑去。米窖在厨房的南侧,位于李管事居住的院子后门,贴着院墙根种着几排挺拔的松树。

香溢指着那片松树林说,“就在那排树底下,”

依真看着飘摇在树林间挂着风干的咸菜和萝卜干,有些狐疑,米窖按说该放在干燥的上房才是,怎么会放在地下?

香溢猜到依真会这么想,使了个眼色又对着院墙指了指,两个人走了过去,香溢顺着树数到第三棵,上前抱着树杆转了一圈,‘吱喇’一声,坚厚的院墙慢慢开了一道门。

“这里就是米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香溢没有回答她只嘘了一声,拉着她闪身走了进去,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整个骊山书院机关重重,米窖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粮食放在地下是为了防火。”香溢也没过多介绍,直接朝里走,依真知道此时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有紧跟着香溢。

“花拐子呢?”依真进了米窖里刚问了一句,就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成千上万的米墩子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偌大的米窖里,阵势甚至壮观,看来整个后院地下都是空的,这些粮食足够骊山书院吃上几年的。

香溢顺着贴有红标的米墩子走去,边走边喊:“花拐子,你在哪里?”

回音不绝,却不见花拐子现身,就在此时,香溢和依真同时现前方不远米墩子拐角处伸出的一只脚,顿时脸色一变,“出事了!”

他们俩疾步跑了过去,只见花拐子仰面躺在那里,显然被人点了昏穴,两个童子背对着背睡得正香,身旁放着两个被打开的小书箱,黄绫子早已不见。

“糟了,被她们抢了先,依真哥哥,怎么办?”香溢眼见眼泪要掉了下来。

看到这幅场景,依真心里也很懊恼,可她知道这事不能怪任何人,便拍拍香溢的肩膀强装了一下笑脸说:“香溢,没事的,我还有机会,你先给花拐子解穴,我们得赶紧出去。”

“好。”香溢点醒了花拐子,花拐子晕晕乎乎地喊着:“依真,依真。”

“花拐子,我在这儿,你好点没有?”依真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依真呐,哥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我,我想帮你。”

花拐子悔恨地抱着依真哭诉着,突然,他瞧见依真身后站着哭丧着脸的香溢,顿时跳了起来,叫道:“你这个懒货,我早告诉让你腿脚要快点,你从来就不带耳朵,都怪你!要不依真定能赶在他们前头,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慢吞吞的小蹄子,你成事不足你败事有余!”

说着,弯腰拾起地上的小书箱,对着香溢砸了过去,香溢被他吓的魂飞魄散,躲过飞来的小书箱,跳起脚来抱头鼠窜,花拐子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两个人围着米墩子转起了圈。

“好了!”依真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喝了一声,两个人果然停了手,惊愕地回头看着依真。

“花拐子,这一关是我输了,不是你们的错,时间不早,我要赶去下一关,希望还能来得及。”说着,依真转身朝米窖门口走去。

“依真你等等。”花拐子甩了小书箱跑过来。“我被那几个丫头点倒之前,听她们说要去西门,你赶紧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西门?”依真一怔,想了一下说:“不,我去南门。”

“啊?南门那么远,你干嘛要舍近求远呐,再说,那个郡主要是破了西门的局你不就输了吗?当务之急得先去拦住他们才是。”见花拐子分析的有道理,香溢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点头。

依真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坚定地说:“不,我去南门,北山飞雪分明不是在跟我赌,她只是想尽快破两关,拿到她的入殿资格,她料定我知道他们去西门必然会追过去,如果这样,我真的就输了。现在。我只能去南门,破了那里的局,最终我会在东门最后一关跟北山飞雪决一死战。”

花拐子和香溢都没有想到更深一层,听依真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差点就钻了北山飞雪下的套。

“可是,南门比西门远,你时间上来不及的。”香溢扒了扒手指头,着急地看着依真。

“我知道,可是与其跟在他们后面受其牵制,去南门更有胜算。”

目的明确,心胸豁然开朗,依真脸上又见笑容。

“就听依真的,去南门!走走走!”花拐子虽闹不清南门距这里有多远,但他信依真。

“那我先走一步,记得回头帮这两个童子灌醒,送他们出去。”

“这个你就甭管了,香溢你送依真出去。”

出了米窖,依真问香溢:“你可知道从这儿到南大殿大约需要多久时间?

香溢扒了扒手指说道:“平常走过去,怎么也要一刻钟的,不如……”

依真瞬间领会了香溢后面话的意思,“不如就!”香溢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肯定地点了下头,两个人展颜一笑,异口同声:“就这么办!”

香溢一猫腰贴墙蹲了下去,依真脚步一点,借了她的肩膀之力,飞身上了院墙,回头说道:“我走了,晚上去九间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