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正值茜香国国王岁寿辰,周边1个小国前来朝贡,大殿内各国使节带来他们推举的绝世奇才,当殿就国事辩论一较高低,一场辩论整整进行了三天三夜,轰动朝野内外。最终,西陵沣以博古通今之文采舌战群儒,无人能及夺得桂冠。为此,被当今圣上钦点为骊山书院御用先生。

最后他叫道:“童子-花依真!”

依真突然上前伸出手,一寸,一寸,颤抖着握住了悬于软弦之上的那只修长的手,她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你!”

地上刚下过雨,湿漉漉的九间房的孩子们都睡得很熟,她走到封孤城门前,贴着门缝听了半天,一点声响也没有,暗暗放了心,猫着腰顺着墙边朝后院走去。

依真一歪头,只见每个门口各站一个童子,动作整齐划一,均在洗脸整理髻。

因白天随封孤城来过这里,值更的下人对她很客气,验过令牌就让她进去了,依真直奔厨房,她是来找花拐子,顺便探听一下有没有弟弟的消息。

随身带来的书童和家奴,只负责伺候主子,传传书单,像进藏书阁翻书,借阅之类的活儿,需找大殿的童子,只有他们才持有藏书阁的令牌。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花。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回李管事,他晕过去了。”

“进来吧,今晚你们俩先歇在这间,明天一早,我再吩咐你们差事,屋里备了些吃的,不早了,吃完歇着吧。”

依真愣了一下,像见了鬼似的,急退两步,夺路而逃。

“花拐子,你还讲不讲理,我不是存心的,再说了,你以前不也是穷要饭的吗?”

依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香气,熏香里隐隐约约似乎有些淡淡的沉香之气,难道这船上有患心悸之人?

“都听到了,算了,不过是逃了两个孩子,还能翻出个滔天大浪来?”内室传来手翻书页的声音。

花泽王府晚饭后,管家权叔照例带着几个护院围着王府前后院巡视了一遭,没现有任何异常,便到王爷的书房门口恭敬地报了一声:“禀王爷,平安无事。”

“嘘----------。”

“郡主请息怒,都是奴才教导无妨,这孩子刚来,还不懂规矩,要是有得罪郡主的地方,就请郡主责罚奴才吧。”依真见师父为了自己低声下四地求北山飞雪,心里更是窝了一团火,她挣脱了方典籍的手,站了起来。

“郡主,这件事跟方典籍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要赌,我便陪你赌,生死由命,绝不反悔!”方典籍想拦都拦不住,跪在那里使劲拽依真的胳膊,依真拧着脖子看着北山飞雪,就是不跪。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有此意,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省的日后殿试名单上没了郡主的名字,还以为真是我西陵沣从中使了绊子,侍应童子,准备!”

西陵沣知道该出来打个圆场了,他原以为能把北山飞雪打走,没想到依真竟然这么倔,跟北山飞雪叫起板来了。

“不过,规矩要改一改。如果飞雪郡主能拿到上方柱子上两颗珠子,我便许你参加今年的殿试!同样,童子花依真若拿到两颗珠子,也算通过应试,从此便可留在久著道听差,如若四颗珠子归一人所得,那另一个人便没有任何资格,自动退出,郡主,你看可算公平?”

西陵沣此番话另有深意,依真和那几个童子是没听明白这其中的玄妙,可是北山飞雪和那几位典籍官大人心里很清楚。

茜香国世子殿试,按照以往的规矩,凡是适龄的世子想参加殿试,需提前将自身碟文呈报宫中,宫内专管文书按三六九等分类审查,不够资格等级的,当场刷掉,过了宫内文书那一关,接下来会分送到骊山书院,请教导先生再审,这一关自然要走到西陵沣手里,只有过了骊山书院教导先生的关,最终出来的名单才呈给皇上看。

北山飞雪那句‘使绊子’就是指的这件事,她怕西陵沣直接将她名字删掉,到时即便她有圣上的口谕也没用,教导先生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圣上也不会深究,那她便再也没有机会进骊山书院。

北山飞雪觉得西陵沣这番话是服了软,让她有了面子,不由得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她扬眉一笑,“西陵世子果然大家风范,如此这般倒像是我讨了便宜似的,这场赌局,我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世子的一片好意。即便拿不到那两颗珠子飞雪也无怨无悔,世子的深情厚意飞雪永记不忘。当然,世子,请放心,我不会为难这位童子的。”

西陵沣没有理会她的虚情假意,转头对身后侍应童子说:“去内厅将那个方盒子拿来。”

童子应声而去,很快托着一个正方的红漆盒子来,小心地放在桌边上,人退后。

西陵沣用扇子指了指那红漆盒子说:“这里放的是谜面,两个人抽一张,带着谜面直接去各自的方位守好,飞雪郡主和花依真可先行回去准备,一刻钟后到此地集合。”

“是!”童子上台各抽出一条黄绫子,便四散而去。

方典籍有些不放心,走上前拍拍依真的肩说:“好好准备,师傅相信你定能过关。”

“谢谢师傅,我会的。”依真感激地看着方典籍,虽然相识没几天,但看得出师傅是个善良的人。

北山飞雪见目的达到,知道该是时机抽身了,上前拂了一礼。

“世子,飞雪也不耽搁了,现在回去换装准备,一刻钟后见。”说完浅浅一笑,转身带着下人走了。

西陵沣冷冷一哼,算是回了礼,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剑眉紧皱,事情弄到如此局面,似乎出了他的掌控,眼神无意间寻了一下依真,正巧看到方典籍拍着依真的肩膀正语重心长地说着什么,依真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突然抬起了眼,两个人的眼神正好撞到了一起,相互都没有防备,一时无法掩饰,依真借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西陵沣一愣。

告别了师傅,依真背着小书箱一路小跑,她要回九道门找封孤城想想办法,一场简单的应试被西陵沣搞的七零八落,又加上从天而降的北山飞雪,她现在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也许封孤城能想出个好主意,至少先把眼下这关渡过去。

日上三竿,九道门的门前安安静静,其余的童子都去各自方位守着去了,依真直奔封孤城的门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拍他的门,老半天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封孤城,我是花依真,开开门,我有急事,快开门!”

任她怎么拍,也不见人出来,看来他真不在屋里,这个点儿他能去哪里?依真抹了把下巴的汗珠,很生气地对着他的门就是一脚,反而震得自己的脚吃痛,她翘着脚跳回了屋,甩了书箱,坐在床上揉着脚骂娘。

“今天真他妈的倒霉!七个童子勉强能对付,偏偏来了个什么郡主!该死的西陵沣!封孤城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她抱着枕头狠狠地砸了两下,枕下突然滑出一个小纸包,弯腰捡起来一看,乐了,在手里颠了颠,一乐,“今天就靠你了。”

眼见时辰不早,她换了身干净的内衣外套,很仔细地将髻盘好,收拾利落后,将那包东西往兜里一装,背上小书箱推门走了出去,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封孤城那扇紧闭的门,觉得该留句话给他,便又回了屋,写了个条子塞进了他的门缝,这才拔腿朝久著道跑去。

西陵沣并没走远,只是在方典籍的陪同下坐在内室喝茶吃小点,闲扯几句。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了,他起了身,让方典籍先准备笔墨纸砚,回头好做个记录。

他先一步渡出厅门,站在台阶上似乎是在欣赏风景,又好似在等人。

远远地就见花依真背着小书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阳光下,饱满的额头上汗珠泛着光泽,脸颊稍微比早上见到时有些了红晕。一身简洁粗布的青衣,领口处微显一圈干净的白,将一张小脸衬托的洁净无瑕。

西陵沣一时看的有些痴了,却没注意身后款款走来一行人。

“世子,什么景儿让您看的这么入神?”

西陵沣一惊,收了面色,回身一看。

北山飞雪正站在他身后,也是一身简介的打扮,宝蓝色的锦缎外套,白底秀紫花的马裤,宝蓝色快靴,内衬白底紫花里衣,长盘起,一只白玉簪子直贯心,俊俏的脸蛋微微扬起,高贵,自信。却与粗布青衣汗津津的依真截然不同的感觉。

见西陵沣盯着自己久久不语,北山飞雪双颊绯红,嘴边微翘,自是得意,想必自己这身刻意的装扮,任由谁见了都会痴上三分。

西陵沣回了神,眼神一挑,“景儿再好,也比不得美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