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说:“家林,你出社会早,吃了不少苦,见多了三教九流的人,行事有自己特有的章程,而且你脑瓜好使,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所以你的成功指日可待。”

侯磊戳她脑门,骂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始乱终弃过吗?怎么就不长情了?”

秦青没说话,只拿了照片瞅了瞅,说:“都不好看。”

“我已经把人占了。”周家林突地来了一句。

舅妈下地去给他倒了碗开水晾着,说:“听说你在那边找了个女朋友,怎么没一块儿带来?”

周家林盯着她的肚子瞅了一眼,说:“这可由不得你,怀上孩子,不结也得结。”

周家林的大掌游弋在她光滑的后背上,掌心过处,点了火似的烫,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说着拿出手机来拨号,跟秦家父母交代,说他没事,醒醒酒再回去,可能会有点晚,让两位老人先去睡,不用等着他们,末了又道:“让你们跟着操心了。”

周家林把秦青掳到她的卧室,捂住她的嘴,将她禁锢在自己和门板中间,沉声说:“你再说一句不跟我结婚的话,我就弄死你。”

周家林见人没听见他说话,过去拉她:“让你过来吃饭,没听见我说话吗?”

周家林挨着秦青坐下,说:“托福,还不错。”

小艾刚要说话,就听有人问道:“小妹,这件衣裳拿给我试一下。”

“你他妈的滚蛋,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女的眼睛生在脑门子上,看一眼心里憷,我每次说话都得掂量掂量,特不爽快。”

秦青没见过他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说的,她又听不懂,起初的寒暄后,她便沉默起来,等待饭菜上桌的空挡,跟服务生要了热水,把餐具一一烫了一遍,细白的手指捏着杯碟,不时地出一两声清脆的撞击声,在这些粗狂的人群中,显得莫名的突兀。

“你在这儿等我,别偷着跑。”周家林把她放下,压了压她的肩膀,命令道,声音带了颓靡,却不容人拒绝。

周家林捏着她的指头,一根一根摩挲,待摩挲到戴了戒指的中指,执起来凑到嘴边亲了亲,说:“过阵子再去挑个戒指,买个镶钻的。”

“我听说了一桩趣闻,给你解个闷子。”丁一白拿了把椅子坐下,说,“说起来,这算是你惹下的一笔桃花债引起的。”

丁一白眯了细长的眼看这两人,那姓周的生得一表人才,只是面底子里匿着三分戾气,他似是断了胳膊,大概正疼得厉害,唇色略略偏白,这人的性子倒是能忍,眉眼镇定,神色平淡,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宋玉润瞟了一眼,问:“这就是?”

秦青本想拒绝,但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于是应道:“等下我叫上师兄,正好中午说要去吃麻辣锅。”

周家林又靠近几步,说:“不过没关系,我还有百八十把,你尽管偷。”

徐欢笑道,等他找到我,我可能已经老死了。算了,说来说去,还是我太挑,人就是这样,指点别人的时候,很主观,恨不得拿自己当救世主,去批评,去否定,可事情一旦落到自己身上,就处处客观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总是要纠结很久才做出选择。

“我就说她包的饺子好吃。”小四儿回他。

青林建筑有限责任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仪式不大,来人却不少,还来了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小四儿放假,坐了几趟车从远郊赶过来,现场人头攒动,各式花篮沿着廊道铺摆到电梯口,各个负责人有条不紊地维持着秩序,典礼过后,周家林带着老夏等人陪着几位人物去就餐。

周家林低笑:“你傻不傻,说什么信什么,我有钥匙。”

没过一个月,周家林果然把小四儿送去了技校,并给他办了住校手续,说:“学费生活费都在我给你的卡里,你用得时候就去取,别舍不得花,这一年不许分心干别的,专心学习。”

秦青检查了一圈后才现家里有客人在,是周家林的那个小徒弟,她瞅了他一眼,见他坐得端正,略低着头,大概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突然抬眼看她,她吓了一跳,忙别开眼去,脸上腾地就红了,她可没忘记那晚的事儿,这小家伙目睹了她的狼狈。

侯磊忍着气,终于掰开她的手:“你们这些小姑娘都是怎么回事?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陪你胡闹,你老这么缠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家去!”

此时已经八月份了,天气依旧又热又燥,晚风吹在脸上,仍是暑意十足,她从包里拿了片湿巾擦汗,薄荷绿茶的清香给她混沌的大脑注入一丝清明。

秦青一见那药,心跳便漏了半拍,这会儿听了秦母的话,又羞恼不已,脸色染红,但仍是随口扯谎道:“妈,这个是实验品,我有个师兄刚回国,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要做个项目,我买了几粒做实验用的。”

小四儿仍是低着头:“师父说画得不好,得练。”

秦青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见秦母依旧黑着一张脸,她心里有点小烦躁,拿毛巾擦了擦手便回房了。那个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总往她身上瞟,她现在不耐烦应酬他,眼不见为净,再者说,他已经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还拿那种眼神看她,吃定她不敢声张么?

老夏感慨了一番,拍了拍小四儿的头:“好好学吧小子,下得功夫还是不够,有师父肯教,多好的事儿,把握机会啊。”

床头柜上搁着一杯凉白开,他拿过来几口喝光,仍是渴,于是掀被下床,开门出去寻水喝。

秦母并未注意她的不快,指着案台上做好的菜说:“叫他们别玩牌了,赶在十二点前开席,这些,这些,都端上去,大碗的你端不了,让你大表哥来。”

这天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本想再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但有朋友打电话叫宋玉润去玩,说是给谁谁谁接风,于是他们半途折回,去了个纸醉金迷的地方。

可人已走远,她的声音淹没在空气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心境,带了换洗衣物去洗漱。氤氲的雾气蒸得镜面模糊不清,她伸手抚开一道,水流顺着淌这下去,划出一道道印子,镜子里头映出一张脸,面色粉红,眼波湿润,薄唇微肿,平滑的肩头烙着一排牙印,彰显着被蹂躏过地颓靡,她弯腰撩起一捧水泼到镜子上,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秦母见她状似遇见鬼魅一般逃了,心里一气,冲口骂道:“你这孩子太没有良心了,早前家林父母在的时候,疼你疼到心尖儿上,也没让你回报什么,这会儿老周家就剩他孤单单一个人,不过是让你多加顾念,帮衬帮衬,你瞅瞅你这副德行,喊他吃顿饭像是抽你筋扒你皮一样,他怎么的你了?”

那团影子静默了两秒,突然出声:“刚才那人是谁?”

“那他们喊你嫂子,你都没解释!”

秦青傻眼,这是人生头一遭遇到求爱,而且是赤身,才相互缠绕完的时刻,她只是渴望被疼爱,被这人填满内心的空虚,却没想过要跟这人长相厮守,她想了想,说:“家林哥,你不必因为和我这样了而要对我负责任,这事儿一个人又做不成。”

司机见状也去扶,周家林说:“这人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得送医院查查,大哥,我们俩都喝了酒,不能开车,麻烦您送一趟,事后我给您作证,他是全责。”

秦青思忖:“恐怕没时间,改天吧。”

秦青禁不住呻吟出声,又不敢扭动,生生地承受着他由慢渐快的律动,人也跟着兴奋起来,她在波浪中捂住嘴,盖住那些羞人的声音,却被周家林拿开手:“别忍着,叫出来,我喜欢听你叫。”

隔了一会儿,周家林听见秦青小声说:“家林哥,我有点冷。”

喝完酒回去,路过一间洗头房,门边站着一长腿细腰的女人,冲他摆手乐,他眯起眼睛盯着她看,只觉心头火炎炎的。

秦青跑得太猛,心都要跳了出来,这会儿说不出半个字,只是看着周家林愣。

“哦,还没,没呢。”秦青握着秦母的手,轻轻摩挲,说:“他不是我哥,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