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为她的相亲事业做了很大的贡献,所以提起这件事来是相当的有话语权,几个人都觉着自己给秦青介绍的男人属当世第一,与她实属良配,相互争论慢慢变成相互攻讦,秦青不禁有些汗颜,忙于中间打岔,将她们的话题引到别处。

这些都不算。最可悲的是,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却仍为这些小事纠结个没完,从而导致一向冷静的人心慌慌不知所终。

秦青受不住挑弄,登时软了身子,自从上次之后,两人已很久没接触过,这会儿遇上了,均有些颤栗,秦青又惊又怕,腿也开始酸抖,她低声哀求:“周家林,家林哥,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我那不是为她好吗!”秦母登时不满,声音提了好几分,“小小年纪就该以学习为主,谈什么恋爱,那会儿要不是拦了她,她能考上博士吗,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十四岁的姑娘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不阻拦还鼓励,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为你们父女俩操不完的心。”

小四儿闻言颇感惊讶,扭头看了看周家林,师父笑吟吟地也在看着他,他心里有点意外,还有点欣喜。他今年十八岁,十六岁时被迫辍学,被父亲送出来当小工,先是跟个瓦匠做学徒,瓦匠不爱教他,常打他去做力气活儿,他也听话,只想着讨好了瓦匠,能从他那里学得一点半点东西,日后有个傍身的技术。后来周家林见他人小勤奋,便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待周家舅舅退休,周家林跳出原建筑队自己独挑大梁时,他也跟了过去,师父不大爱说话,也不笑,技术特别硬,活儿做得也漂亮,图纸只过一遍就记住了框架,他却总是笨手笨脚,经常跟不上趟,但师父从不骂他,见他爱看书,还不时买上一两本送他。

小艾毫不犹豫地呆住了,这人她可从来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真是养眼,她缓回神思,冲那人打招呼:“嗨!帅哥。”

秦青打了个颤,内心混乱矛盾,带点空落,又夹了兴奋,待反应过来要去推他时,他已含住了她的唇,微薄的酒气熏得她身子软,后背生了一层薄汗,她趁着他让她换气的空档,轻声叫他:“家林哥。”

周家林朗声笑道:“我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还得靠大家照拂,共同财。”

秦青面皮薄,受了这句赞美,登时红了脸,嘴里回道:“你也挺帅的。”

秦青一阵清醒一阵迷糊,只觉身体深处匿藏着的情欲在周家林的感召下,迅侵袭蔓延,将她整个湮没,她受不住刺激,轻声哼叫,叫声微弱,听在周家林耳中,如同一道迷咒,激得他脑中轰轰作响,他抬头瞅了瞅身下的女人,见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微张的嘴唇透着水润,他顿觉心神迷乱,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含住,又将舌头探进去,卷起她的嫩舌吮咬纠缠。秦青感到自己快死了,一波快感涌过去,第二波紧跟着涌过来,碾过她的心尖儿,她想大声叫喊,想泄心中的快慰,却苦于唇舌被他占着,只得四处抓挠,指甲划得他后背一道道红痕。

秦青撇嘴嗔道:“我哪里娇了?”说着把头埋进母亲怀里上下蹭。

周家林说:“正好我下楼,我来吧。”

“不了,妈妈还等着我吃饭。”秦青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慌乱乱地跑掉。

秦青没笑,转身用纸巾垫着钥匙开了门,说:“他喝醉了,在睡觉,你进来坐会儿吧。”

陈默是个聪明的姑娘,在她开门的瞬间就确认了秦青的身份,心中升起的不快和难过登时消失。这家她并不陌生,是她和周家林相亲的地方,眼前这个人,就是压了她很多年的别人家的孩子。老话说得好,闻名不如见面,在她早前的认知里,女人读到博士,定是戴着宽架厚底眼镜,面容呆呆的模样,所谓的智商高情商低嘛,只会学习不关注外表,却不想秦青竟是如此清水出芙蓉一般的人儿,想到此,她不免偷偷多瞅了几眼,心想,能配得起她的男人,要有多优秀才成啊?

秦青关了门,冲陈默道:“你要不要洗一洗?”

陈默一愣神,才晓得她指的是刚刚两人相撞时,身子被溅了不少不明汁水,她忙不迭地点头:“要得要得,唔,姐姐,家林哥怎么喝醉了呀?”

秦青不太想回答她,可又拉不下脸,只得淡淡地道:“今天我姥姥生日,我哥哥跟他都多喝了几杯。”说着拿香皂洗了手和腿脚,本想洗个澡的,但想着家里有两个外人,还是忍忍好了。

陈默高高兴兴洗完了,听秦青说周家林在她的卧室睡觉,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去看他,她这人很清楚自己的心思,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会努力去争取,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想嫁的,她自确定了这个目标,便一步一步实施着追求的计划,有句老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便是要以柔情攻陷他,待到日后他们两人子孙满堂时,她就把这段浪漫的过往讲给孩子们听,嘿嘿嘿,多么美好的事儿啊。她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周家林,忍不住乐出声来。

秦青觉得自己可能是中午陪孩子们玩儿的时候染了暑气,这会儿心里有点堵得慌,连喝两杯冰水仍是不痛快,自己卧室的们紧紧关着,缝儿也没露一点,这周家林的本事倒挺大的哈,也没多久,就已经钓上个青春少艾的漂亮姑娘做女朋友了。

相比之下,她很是失败。

周家林一觉睡醒,感到头昏脑胀,神识混沌,嘴里也干,撑着坐起身来,现自己睡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条藕色碎花空调被,幽幽地芳香沁入心脾,使得他有些怔,他有很多年没这么喝过酒了。

床头柜上搁着一杯凉白开,他拿过来几口喝光,仍是渴,于是掀被下床,开门出去寻水喝。

门才打开,立时就有一把声音扔过来:“家林哥,你醒啦?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老早就晾着呢,这会儿温度正好,你吃点吧。”

周家林定睛瞧着扑到身前的姑娘,她拎着企盼的眼神仰头看他,他哑着嗓子道:“我不饿,谢谢你,小陈。”

陈默遭到拒绝,但她不气馁,最近总遭到他的拒绝,这又不是头一次,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家林身后,柔声说:“那等你饿了再吃,秦姐姐说我熬的粥很香,你要是不尝尝的话,可惜了哦。”

周家林巡视了一圈,没见着秦青,回头问道:“他们人呢?”

陈默回他:“我来的时候就只有秦姐姐和你在家,刚刚秦姐姐被人约出去了。家林哥,你头疼么?喝点蜂蜜水吧,能缓解酒后头痛的。”说着往周家林手里塞了个杯子。

周家林向她道谢,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陈默笑了笑,说:“中午去给你送饭来着,小四儿说你回家了,我就来了,家林哥,你以后可不许这么喝酒了,很伤胃的。”

周家林握着杯子,微微叹气:“小陈,你别再去工地找我了,那里很危险,而且这个时候天气又热,还是呆在家里的好。”

陈默依然笑:“我不,偏要去。”

周家林摇头,劝她:“小陈,我比你大很多,你。。。”

陈默不待他说完,立刻截了话头:“我就是喜欢比我大很多的男人啊,有安全感。跟我同龄的男的,不算男人,只能算男生,心理幼稚的很。”

周家林见她说得如此直白,且一副不屈不挠的摸样,也不想再同她争论此事,只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心想她必会知难而退,仰头喝了杯里的水,就起身说工地有事得回去。

陈默听到他已心有所属,脸上的笑登时僵了,眼见着那人出了门,头都没回一下,她鼻子一酸,便哭了。她十九岁出来工作,至今已在社会摸爬滚打了五年,所接触的男人也不少,平时聚到一处玩玩闹闹还成,但论到结婚,便没有合适的了。女人在心理上普遍要比同龄的男人成熟些,加上她这个人很是挑剔,因此她只想着找个比自己大个六七岁的男人,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已脱离幼稚的青年期,思想变得成熟稳重,而且懂得疼人,值得托付终身。

她不愿陪一个男人成长,不愿去见证一个男人的蜕变,只愿两人相遇在最恰当的年岁里,他已有事业,她为他做贤妻良母。

陈默站着哭了一会儿,心中渐渐明朗。他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她缠了他这么些天,都没见着那个女人,铁定是他随口扯谎骗她的,不然,秦家阿姨也不会给他们俩牵红线了。哈,这人看着挺稳妥老实的,没想到也会骗人呢。她三两下抹掉眼泪,拔腿追了出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就不信,自己年轻貌美聪明伶俐,能捂不热这块硬石头?

周家林回了工地,下午四五点的天,又燥又热,地面被晒了一天,蒸腾起阵阵热气,熏得人皮肤都疼了。这会儿正歇工,大概要等到七点多的时候,天气稍微凉快些,加个把小时的班,把下午的活儿赶一赶,别的包工队走得都是正常的班点,早上五点半到中午十一点半,下午一点到六点,他则把最热的那段时间躲过去,改在晚上,过了三伏天再恢复正常作息。

办公室只有小四儿一人,坐在椅子上看书,见着周家林进来,忙站起来喊他:“师父。”

“他们人都哪儿去了?”周家林奔了一路,口干舌燥,提起茶壶猛灌了一肚子水。

小四儿回道:“在工棚打牌呢,说是晚上去大排档吃烧烤,谁赢钱谁请客。”

周家林饶有兴致地“噢”了一声:“走,咱们去凑个热闹。”说着提步出门,往工棚那边去。

工棚是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头没装空调,只在棚顶安了两个大吊扇,地上还站着个立扇,一群人哄哄嚷嚷地围在一起扎金花,每人面前都堆了不少五块十块的票子。

周家林凑过去,扒开个缝儿坐下:“算我一个。”

“哎呀,不要你不要你,你一来,我们全得输!”一人捂着票子叫道。

周家林神色平淡:“不行!我手痒,老夏,给我牌。”

众人顿时有些颓靡,以往的经验教训太惨烈,所以他们在周家林在的时候,已经不敢再玩牌了,今天得知他有事回家,大家才凑起来解解痒,哪想到他竟然半途杀回来?但耐不住他的凌厉眼神,只得带他入局,结果,几圈下来,所有的票子都被运送到周家林手边,周家林嘱咐小四儿给他数钱,他则慢条斯理地喝着水。

小四儿把零散的票子捋顺,厚厚地三叠,清点完后递给周家林:“四千块整。”

周家林接了钱,在桌子上敲了敲,眼风轻轻扫过众人:“你们都挺有钱啊。”

没人搭话,都讪讪地笑着看他,周家林不笑,把票子往桌上一摆,说:“晚上我请客,照着这些钱花,不够我再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