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盈摸着自己的太阳穴,低低一叹。

他说到最后,心虚至极,声音如蚊蚋,程连萧却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踹烂了他面前的“卖儿文书”,没好气道:“说到底就是懒,年纪轻轻却不想劳作,真让我为你们感到羞耻!”

御盈深深皱起秀眉,她极其痛恨亲情淡薄。若是她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日子再苦再难,她都要好好爱护他,永远不离弃他,更不会将他贱卖。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这样吧。想着自己萌生的计策,御盈痴痴地笑了。

合子伺候御盈梳洗,御盈好生奇怪,“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不知。”

安茜几次热醒,睡得不安稳,索性就着月光,细细打量枕边的男人,一遍遍瞧着他的眉眼,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忧愁。

车内,程连萧的眼睛变得猩红,他用粗粝的指头摩挲着她娇嫩的唇瓣,一遍一遍地,似乎痴迷地享受着滑腻的触感。

程连萧在庄外慢慢踱步,他今日着一身深紫色的华服,腰系玉带,金冠束,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只是面色冰冷孤傲。

程连萧只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地道:“起身吧。”

御盈眼底闪过不屑,却强自应付,“说的哪里话,安姨娘你身子不利索,小菊也是着急,才会分辨错了。你的丫环,倒是真心实意的。”

御盈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心中冷笑不已,却还是微微一笑,以表感谢。

看起来倒是个贴心的人,不急不躁,应该很识大体,怪不着最得程连萧宠爱。御盈思量着,不料安茜似乎察觉了她的注视。

走了几个地方,现这程家庄大得很,御盈不由得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估计是三四个安王府的大小。

合子天真的侧了侧头,脆生脆气道:“没有啊,小姐,你听到了什么?”

合子小声嗫嚅道:“小姐,合子错了,我一会儿就把那篮子扔了,省得你看着闹心。”

合子听出御盈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不禁红了眼睛,有些惶恐的叫着:“小姐……”

御盈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哭得更加厉害,喃喃地喊:“爹爹,大哥……不要丢下我,盈盈错了,选错了……”

程连萧定定地站在一旁,紧紧地蹙着眉头,盯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一群人无奈地离开,只剩下程连萧和御盈两人。

几个丫头互相拆台,丑态毕露。程连萧怒气沉沉,竭力劝说自己,才忍住不去拿自己的宝剑杀人。

程连萧将御盈床上的帷帐放下,站起身来,对他点头示意。

现自己有些坐立难安,在书房里散漫的踱步,好像在期待什么。

程连萧狼狈地收回手,狠狠地推倒了她,“滚!滚回梨苑,做你的主子去,要是再犯什么事,可就不止是做苦命丫头那么简单了!”

下一刻,御盈尖细的下巴就被他抬起,他暧昧地道:“如此绝色佳人,怎的在这厨房当差,做如此卑贱的活儿?”

起初,她的动作很慢,五根雪白的手指头,在一颗颗墨色的算珠上弹跳,程连萧看着看着,竟觉得心里有一种痒动。

御盈瞧着那店家谄媚的嘴脸,嘴角略过嘲讽的笑意,恰好被程连萧捕捉到。

御盈在里面转了几圈,见到的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物事,各种古朴有型的朱钗,品质绝佳的水晶石,颜色绚烂的流云锦,有些宝贝不似中原出产,而是从西域地区传到这里来的。

听到脚步声,御盈无奈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心中冷笑:这就又来找事了,真是一刻不消停。

程连萧也觉得甚好,颇为赞赏地看着御盈,见她眉眼间都是淡然,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便更加欣赏。

可她十分疲惫,日日休息不好,膳食也差,人很快瘦削下去。

御盈喘着气,睁大了美眸瞪着他,冷声道:“御盈不才,不知为何要讨好庄主。”

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料峭的寒风呼呼地吹,像是怒吼的狂狮,御盈见四周无人,便坐在石阶上,将自己捂做一团。

御盈不安地咬着唇,乖乖地靠近了些。

大夫人定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程连宇饶有兴致地问:“大哥,她是谁?”边问,眼神还未离开。

“呕——”御盈跑出了冷翠苑,难受地趴在草圃里呕吐。

大夫人正笑着给宝儿喂饭,抬眼便看见了这一幕,她脸色一沉,冷声骂道:“你怎么做事的?要提前掌握好主子的喜恶,庄主不喜吃芹菜和葱之类的,怎么挑了那么多!”

“你要记住,在这庄里,若我地位不复往日,咱们冷翠苑的,都别想好过!”大夫人冷冷道。

程连萧早就觉了,却没打算饶了她,敢逃,就应该承担后果不是吗?

御盈愕然,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怎么她温顺的时候,也看不到好脸色呢?

程连萧彻底尽了兴,这才满足地抽身而出,看着身下带出的血丝,他奇异的瞳孔紧缩一下,终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见到这男人贵气的打扮,店小二殷勤地跑去了。

合子叹了口气,将一个帕子扔给了她,让她围住自己的脸。

“小姐!”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身玄色华服的男人站在门口,看到眼前的女人眼中布满血丝,头凌乱,不由皱了皱眉。

一盏孤灯,照得人影明明灭灭,萧玉清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淡淡道:“江伯,把灯灭了吧。”

“这个没问题。”杨安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