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连萧最讨厌懦弱无为的男人,听了这话胸中便憋了一口老血。

那几人明显是一家子,丈夫、妻子和三个年幼的孩子,其中两个已经是总角孩童,另一个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大夫人坐在马车里,死命地掐着蒙儿的胳膊,她面容扭曲,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条眼镜蛇,一条竹叶青,硬是谁都没咬伤,我要你何用!!”

她秀眉轻皱,睫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双眼,见程连萧坐在床边,且只着白色中衣,顿时睡意去了大半。

“嘶嘶……”这下听得真切,安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忙推醒程连萧,“啊——庄主,快醒醒,屋里有蛇!”

杨安一手拿着缰绳,一手钳制住合子,责怪道:“合子,你再没有轻重,别怪我把你丢下马车!”

程连萧转身,看见御盈慢慢走来,她一直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直视他,甚至有意避开他。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通传御姨娘来见。

她抚了抚额头,似想起了什么事,“不知御姨娘几年几月生的,我们好称姐妹,不然弄得生分了。”

贞洁她已然没有,那就把它当做浮云吧。其他的,她都已不在乎,报仇,才是她活着的最终目的。

几人正候着,大夫人这才慢慢晃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打着哈欠,用手帕捂着嘴巴。

目送着她窈窕的身影,程连萧眸色愈加幽暗,大掌一下一下摩挲着雄狮的鬃毛。

两人又往里走了一小段路,现了巨大的笼子。

合子手一顿,“小姐,那小篮里的东西我看了,是福宝楼的肉包子,还配了汤汁,这是现成的,要不您吃一点?”

合子惊讶不已,觉得不可置信,后来想到他那次怒极,在御盈的脸上刻字,也觉得一巴掌没什么不可能。

见此,程连萧眸光晦涩难辨,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你留住了我的目光,我该拿你怎么办?”

“皇上,微臣……”

“出去。”他撩开帷帐,呆呆地看着那躺在床上的女人。

“庄主,您准备如何落?”

程连萧心里一堵,他基本确定了,从那天离开凌烟阁,她就昏倒了。

不,他甩了甩头,那是个到处勾引人的贱女人,给她一方宅院,让她冷清的过完下辈子,都算不错了,他为何要去牵挂她?

他的手掌高高举起,就要再次落下,却对上她充满恨意,仍旧干净澄澈的目光,突然,心里有一个地方塌陷了。

程连宇不在意的笑笑,闲适地说:“你想得太严重了,我要是看上了这庄里头的一个丫环,我大哥怎会不赏给我?”

程连萧从未见过女子了解珠算,顿时觉得稀奇,便更要为难一下她。“可不要光耍嘴皮子,亲自过来试试,若是算的不对,我要好生惩罚你!”他玩味地说着,模样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御盈俏脸一红,闷闷道:“您看外面又聚了好多人,这事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庄主您财大气粗,也不怕贻人口舌。”

“是。”御盈乖巧地领命。

御盈讥讽道:“一进门就闻到我这里栀子味最浓,小菊姑娘长的是狗鼻子吗?这么灵!”

“哦?”程连萧挑眉,颇有兴趣地问:“那店里的损失怎么办?就这样算了?那可不是我的做法,本庄主从来不吃哑巴亏。”

感觉头有些晕,想来是今日着凉了,她痛苦地想,得尽快结束做丫环的日子,否则大仇未能得报,她已含恨辞世。

御盈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便无视他的话,拿着他换下的衣服就要出去。

竟没料到,这一等便是一整夜,等到天初亮,御盈动了动酸痛的身体,艰难地从台阶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脸好像……他再次抬头,冷冷命令道:“过来!”

透过一层飘摇的纱幔,御盈看到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两人正说着,御盈沏好了茶,踩着小步子走了过来,将白底青纹的茶盏小心翼翼地放在两人面前。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虽然感觉肚里空了,却舒服了很多。

御盈胸中憋了口气,却隐忍着,乖巧道:“是,奴婢记住了。”

赵倩脸色缓和了一些,正儿八经地问:“你知道些什么?”

萧玉清背光而站,一身洁白的长袍高贵淡雅,浑身散出忧郁又冷漠的气息。好似过了一千年,他才轻轻启唇,“儿子的岳父,昨日已枉死!”

御盈立刻警觉起来,点点头道:“是。”

“啊——”几人哀嚎着捂住眼睛,痛苦地伏在栏杆上,像无头鬼似的乱撞。

御盈脸上是未来得及消退的红晕,两片柔嫩的唇瓣红肿着,身上数不清的掐痕,可见这场云雨之欢有多么激烈。

主仆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去,顿时如五雷轰顶,立即动弹不得。

她一身火红的嫁衣,绝色倾城,骑在一匹枣红色的母马背上,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光。

御盈弯唇笑了下,手中继续使力,撕拉一声,无辜的床单被彻底撕成两半,碎布屑飘散在程连萧面前。

昨晚不少人都亲眼目睹,庄主抓住了欲逃走的御盈,后来,他毁了她的容颜。

御盈颤抖着嘴唇:“不,你容我再想想。他还没有醒过来,如果醒过来,现自己失去手臂,他会疯的!”

广慈心中一紧,面上愧色更重,却未曾改口。“程家娘子,如果你不果断些,你夫君再不能醒来。”他说罢,留下了麻药——麻佛散,径自离开。

御盈拿着那麻药,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思量过后,她走到床前,摸着程连萧的脸,幽幽道:“你恨我吧,你恨我,我也要这样做。”

她唤来了合子,“把这麻药拿去煎了,另外,找个懂截肢术的屠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