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责备,可还透着疼爱呢探春眼珠微转,笑道:“祖母也不用急,书咱们是替不得,但字可替得的。我们每人每日都临一篇给他,搪塞过这一步就完了,二哥只在《四书》上用功夫,父亲大约会考较那个。这是权宜,往后二哥再用些心思不妨。一则父亲到了家便不生气,二则二哥也不用急出病来。”

“虽不是偷的,到底也是捡了起来不曾交给主子,这样的人……”贾宝玉对坠儿还是有保留看法的。

翠墨忙上来替她收拾干净,才柔声安慰:“姑娘再着急也没有用,二奶奶既把人接了进来,便再没放出去的理儿。”

“瞧着他不大老实……”探春有些不大放心。铺子不比地,里面的货色也值上千两银子呢若有个起了坏心的,卷了店子跑路,他们三个人别说挣钱,怕是连本钱也收不回来

刘姥姥笑道:“我这颗头也不知是修了什么福气,今日竟这般地体面起来了。”

探春也不解释:“你往后就知道真假了。啊,林姐姐那里的事,紫鹃也未可知,你别当着紫鹃的面说。倒还是雪雁,年纪虽小些,口风还紧。”

及至见面,看到柳湘莲果然黑了少许,满脸的风尘之色,只精神却还好。三人相见,都十分高兴,柳湘莲拣那路上的奇闻逸事说了几件,探春更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是心里挂念着尤三姐相中了他的事,便思量着要借着机会劝上几句。免得东府里那些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心里对尤三姐生出了芥蒂。

“既然琏二哥不曾与你提起过,就是说这笔银子便黑下了……凤姐姐应该也知道,就是太太,也心里有数儿……祖母是真心疼你,恐怕被蒙在鼓里。但以她老人家的精明,恐怕也不是一无所知。”探春掰着指头计算,越想越觉得头大,“你父亲身后到底留下了多少财物?”

探春急忙红着脸点头:“正是,探春这就告辞了。”再说下去,被南安郡王听了,总不成个体统。

“三妹?”贾宝玉看她出了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三姐,娘最近是不是不大得劲儿啊,怎么天天赶着点儿拉我起来读早课呢”贾环纳闷地问探春。

好容易消停了几日,这儿便又干上了架难怪一家大小都对赵姨娘看不大起,夫复何言?

邢岫烟自然感激,红着脸想要奉还。探春阻止了她的动作:“咱们姐妹之间,也不必这么客气。你住在二姐姐那里,她一向管不伏那些丫头子们,自然可着劲儿克扣你的东西。我们大家身上都佩着这个,不独你有,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你戴着也免得被那些眼皮子浅的丫头们看轻些。”

探春苦笑:“不过是偶尔受了寒,又不是什么大病,哪里用得着请太医了?”

探春深以为然,不过把贾府上下细细想了一遍,还真找不出晒弄干花的婆子。

只这说话的功夫,素云和侍书分别端了李纨和探春的份例菜进来。因翠墨仍在秋爽斋忙着赚银子的大业,探春便只用侍书和小蕙服侍,平儿见状,急忙亲自挽了袖子,服侍探春净面用饭。

“当然不敢。”吴新登家的急忙澄清,无奈地去了。

探春心里不大乐意,袭人不过是一个大丫环,可赵姨娘替贾政生下了一子一女,竟也只落得跟丫环一样的地位但既问了李纨,倒不好再添,只得想着私下里拿出体己贴补。反正如今自己手头宽裕,补上几十两银子也不会觉得为难。她虽没见过赵国基,但在名义上也算是舅舅,能帮衬的就尽量帮衬着罢。

迎春和惜春不擅作诗,只是闺阁寂寞,来应个景儿,倒也罢了。史湘云和香菱两个,却见天儿地候着诗社的活动。再加上颇具诗人气质的林黛玉和不以诗词为念,但功底实在扎实的薛宝钗,诗社倒是越来越红火。又过了一月有余,薛蟠的从弟薛蝌进京,带上了他妹子薛宝琴,更有李纨寡婶带着两个女儿,外加邢夫人的侄女儿刑岫烟,都是能诗善词的,更是三日一小聚,五日一大聚。

“父亲大人……这要让人瞧见,怕不笑喷了。”探春摇头,继续往下看去。

探春在心里思想了一会儿,便嫣然一笑:“冷掌柜的请放心,待那两套书卖得差不多,新的那一部也能完稿,不至于青黄不接。”

贾母只是气极攻心,才对贾政说了重话。这会儿探春送了梯子过来,自然也不与素来疼爱的儿子为难,板着脸赶人:“如今还不去办你的事,杵在这里做什么”

探春叹道:“就是,你若见事不对,随意找个丫头往前头报个信儿,父亲还能拿你怎么样?再晚得一刻,父亲又得恼了。”

探春听了“贡品”两字,便觉微微有些不妥。暗想琪官既是当着水溶解下汗巾相赠,怕这件“贡品”并非水溶所赏,难道这琪官还与旁的达官贵人有所牵扯吗?她刚才隐约听到忠顺王爷,论起辈份儿来,比水溶还要高上一辈儿,又是个爱耍阴手的人,可别惹出祸来

“到底是未嫁的女孩儿家,总不能老是往那儿跑。一次两次还能侥幸,多跑几次,还有不透风的墙么?到时候传出去,这名声可好听?”

探春暗地里赞叹了两声,便穿廊入堂。谁知刚拐了一个弯,迎面就碰上水溶和一位盛装丽人并肩行来。两人几乎同时顿住了脚步,只有那丽人多迈出了一步,差些儿撞上水溶的肩。

他的解释,让她的胸腔里涨满了风帆。原来她的喜怒哀乐,竟只在他的一念之间探春悚然而惊,这才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掌心之中。

“当然是他,不过身后的人么……”水溶露出了苦涩的笑意。

掩饰般地呷了一口酒,只觉得暖意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部。再抬头时,水溶脸上的郁色褪尽,又换上了满面春风:“久闻三姑娘最善**,不知今日小王可有这个福气?”

“三姑娘,不过是便宴,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水溶趁机再次邀请,“再者,宝玉想必在亭子里相候,也没有外人在。”

他的气息,让她略略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却听得贾宝玉在一旁煽风点火:“三妹,你走路怎么尽盯着脚底,不看路呢?”

“二哥,我到大街上去玩耍,你要回时再把我捎回去得了。”她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

“我若得了再给你拿去。”探春总觉得薛宝钗的东西,尽量少用为好,所以难得的殷勤。

“既然无事,你回了祖母去,别再请太医了。”探春叹了口气。

连林黛玉这样娇怯怯的姑娘都迷上了看来金大侠的魅力,无远弗届。见她并没有像原著那样拼命地钻牛尖里出不来,探春自然是高兴的,答应回头找出来,让翠墨送给她,这才散了。

探春暗喜,眉头却紧紧地锁着:“怎么?”

“二哥,业精于勤荒于嬉,凡事总得有始有终。”她硬着头皮相劝,贾宝玉倒也没有反感,只是懒卧榻上,不乐意动弹。

“唷,你如今一的巴结上了太太,连自己的嫡亲舅舅也认了别人”赵姨娘更是呼天抢地,拿起帕子假装拭泪。

于是,侍书把翠墨从书海文堆里扯出来,非要让她动针不可。自家姑娘出客的衣裳,翠墨倒不敢再推,便天天在灯下穿针引线。探春看她辛苦,让她把金大侠的书给停一阵儿,谁知翠墨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个不废多少功夫,我赶几个晚上就成了。”

“三妹妹要写什么?”贾宝玉凑过了脑袋,侍书退了下去,留他兄妹两个在屋里捣鼓。

“姑娘,不知道是否还有新作么?”冷子印满怀希冀地问。

紧接着,王夫人也来了。看到贾宝玉半身有血渍渗出,顿时哭得泪落如雨。贾母也看得老泪纵横,狠似地对探春道:“三丫头,叫你太太收拾东西,咱们娘儿几个带了宝玉便回金陵过活,也省去在这里受气的份儿。”

“然则这一阵儿,你对我却又跟初识的时候似的。”水溶从桌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一个男人,怎么称得上这样的评语?好奇心狂飙之下,探春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了贾宝玉,同车前往北静王府。

刚才水溶和那丽人行迹亲密,虽然不曾搀着手,可两人之间的说话和动作,分明都不一般。她是谁?探春在自己的脑袋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才现自己对水溶的了解少得可怜。

“那……你父王是怎么去世的?”探春心中一动,脱口问道。

“今天叨扰王爷,这便告辞了。”探春见贾宝玉醉意醺然,不提去意,只得主动开口。

这一次,倒真是下了求去之心。于是正了正脸色:“王爷太客气了,探春怎敢相扰?”她几乎溺毙在他温柔的眼波里,忘了自己这趟出府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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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探春一怔,她可不觉得翠墨喜欢阳奉阴违。

“还是姑娘看得清楚。”翠墨怔了一怔,忽地轻笑,把一肚子劝解的话,给咽了回去。

“小风,幸好有你,不然今天肯定要在南安郡王面前出个大丑。唉,逊毙了,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地球还在照样不停地转,太阳也照样东升西落。”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探春觉得胸口压着的那个块垒,终于轻轻地移开了一些份量。

溜回大观园的时候,时间也只过午。清风徐徐,树影冉冉,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ps:上一章的章节又数错了,应该是七十八章啦……呜呜呜,看在小猪被数字搞昏头的份上,亲们宽恕我吧,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