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咳嗽了一声,给自己壮胆,也想看能否惊动点什么。

生死关头,这东西不能拿科学理论来验证,牺牲了我的小命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赶忙拉着田丽就斜斜地往旁边侧跑,心想这弩箭总不会拐弯吧?

围着大锅站立的黑影,不停地把乱动的尸体再推进去,挣扎一番后,这些尸体逐个被化成了一堆堆烂肉,锅内的水更加浑浊,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锅都快满了,也不知道水里添加了什么化学物质,把尸体的骨头和衣物都融化掉,变得像饺子馅一样黏稠。

黄泉水,在《天渊山水纵横秘术》也有讲,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似乎作者颇多忌讳,不肯明说,只是含糊道:黄泉水,藏鬼蜮之水,鬼蜮者,口生弩形横肉,含沙射人,中者必亡,黑沉木聚集处,颇多伴生,慎之。

田丽说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后来的情况就更加可怕了,我像个木偶一样跟随着那队士兵往前走,前后左右都是拿着枪的坏人,突然我闻到一股香味,开始很香,很快就变得夹杂着臭味,非常的奇怪,当这香味突然转臭的时候,这伙人手里的手电筒和火把竟然一个个都熄灭了,而我就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似乎可以活动手脚了,那帮人开始使劲往一个方向跑去,黑暗中,我趁乱悄悄走开了,就觉得脑袋痛得要命,眼窝里的针使劲往脑子里头钻,把我疼得晕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你——冯一西的脸,真是太亲切了!

湿,很湿,脚丫子似乎踩在薄薄的黄泥汤子上。连空气中也湿漉漉的。

“听好了,师傅告诉我说,‘明走阴,暗行舟’,是指我们冥搭下地做活时,当然不是指去耕田割麦的,要注意周围的明暗配合,明着走阴客,背地里个个都是好水手,必须要另寻水路,因为我们搜索宝贝的地方,无一例外都会有水源,没有水源的枯墓和朽成飞灰的干燥藏宝洞,不是我们喜欢见到的,这需要几十年累积经验出来,你就先记在脑子里,以后再慢慢摸索怎样的水源才是有宝的水源。”

老头呵呵一笑:“小子,还拿枪来恫吓我!你差的远了!我的本事你是根本想不到的,单单一个虚和实的关系,恐怕就够你几十年钻研的!你要是想救回自己的两个红颜知己,必须靠你自己的本事,明白吗?”“唉!其实咱俩前世无冤,近世无仇,找上你也不是故意的,只能说你体质异常,非常适合冥搭中冥仙人的走阴路,那年我最先弄到了黑焰灯,算出这玩意要引来一个有缘人,就顺手加上了吸引他的符咒,并且封藏了我的一部分道术,方圆几百里,只有你感应到了上面的威力,所以你才会做梦,而你很有可能就是黑焰灯非常有缘分的那个人!说到这,我真想给你几巴掌,老子在梦里给你摆了无数次的小人连环画,你楞是不用心记住,隔这么多年才去龙虎山拿书!这下可好,为了应付这惊天动地的老融王,连我这准备金盆洗手的老家伙,都要亲自跑这一趟!”

或许我的话语中,那份浓浓的战友情绪感动了老徐,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做决定,总之场面出现冷场的同时,老徐身后鬼打墙的小胡同里,却无声无息的闪出了一道黑影,贴着地面往老徐的脚后跟处移动。

我平静了一会儿,也想让老徐冷静下来,摆脱刚才的震惊状态,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老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我心中十分焦躁,本来打定主意要回去救田丽出来,却又碰上这么档子事儿,真够倒霉的!

卧在雪地里,我全身的骨骼似乎都给摔散了架,只觉胸口气血翻滚,耳鸣不止,唯一能做的就是四仰八叉的躺着。

我一咧嘴挤出点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小女孩说:小妹子,你在这附近住是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家大人呢?问完我就知道自己纯粹废话一堆,很是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下降了。

我努力辨认着前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起来这雪山顶还真有可能是个中空的大坑,像那月球上的环形山,只是上面的口子要小的多,丝丝缕缕的还有些东西,鱼网一样扯在上头,而我们就意外地穿过山腹,站在了平坦的环形山底部。

老徐摇摇头说道:这个应该不是雪弥勒,那跑掉的黑影身上东西不是白的,而是长满黑糊糊的绒毛,几年前扛天灯的人闹得很凶,杀死了不少当地人,后来公安武警联合起来进山剿匪,结果只活着逃回了两个。据他们所说,藏地流传的雪弥勒已经在游龙山顶扎根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些雪弥勒变成浑身黑色,奇臭无比,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游龙山埋了不少这种黄金尸,被雪弥勒吞噬枯骨干肉后所引起的变异,我们当地人管这个东西叫-黑弥勒。藏人说过,这种东西特别惧怕大盐,唯一的弱点就是只能在夜里出来,白天即使有雨雪也不敢现身,不过我并不知道变成黑弥勒后还有没有这些弱点。

老徐有点怀疑我和田丽的关系,昨夜还搂在一起,怎么今早上就说,还有另外一个女朋友?奇怪地看了田丽一眼,摇摇头说道:你们汉人哪,我想不明白,但是我会尽力的,为了老秦,我也要听他的计划,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要干掉这帮扛天灯的坏汉人。

我惊骇得想大叫,却被掐住脖子叫不出来,手脚乱蹬,踹那个东西,又够不着距离,一会就把我掐的直翻白眼。

吃了一会儿,我就试探着问那老板娘:刚才那帮人干什么的?不会也是收茶叶的吧,看起来怎么鬼鬼祟祟,不像啥好人呢?

于是我和田丽安心地等老板娘回来,缸里有水,锅中有饵饼和米,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老板娘才回来。

话没说完,林楠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人,我定睛一看,咋这么眼熟呢?却头脑一阵晕,站不稳,直想往地上坐,勉强睁开眼睛,认出离近的那人是穿了便衣的田丽。毕竟这是个熟人,于是我放心地晕了过去。

到了北京,已经是早上了,到处热热闹闹的,我有点迷糊,秦建军所说的北京车站指的是哪一个呢?一般来说提到北京站,指的都是东单和建国门之间的火车站。西客站还没修好,正阳门那个老前门站也不像。按道理来说,秦建军从境外到达,不把东西放到机场而是车站,说明他还是在北京停留了不少时间的,我该去哪个车站呢?

却和一个胖子撞了个满怀,我正要开骂,现是肥佬又来了,赶紧打眼色:肥佬你下班不回家照顾老婆,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没觉悟?

我和老王用勾煤球炉子用的火钩子,把三具尸体拉了上来,谁也没想到第二具尸体我竟然认识,居然是梅姨,老王简直要吓傻了,田丽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她的尸体和刘凤彩不同,面目栩栩如生,身上的衣服穿得干净整洁,似乎是她自己梳洗打扮之后特意躺进来的。

最后听明白了一些,原来他的意思是专门讲给我听的,说我前途茫茫,闹不好血光之灾,惨遭横祸,最后下场尸骨无存,让我把生死之事看开一些,最好现在就皈依佛门,随他修行,才能免去灾星,老和尚侃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放我们离去。我和肥佬如遇大赦,跑出了大悲院,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肥佬约我去吃饭,我急着回去告诉刘师傅她女儿的下落,就让肥佬开车送我回家,半路上肥佬买了两只烧鸡给我,让我作为晚饭。

快走几步进了自己房间。我开了灯,躺在床上,随即想到了和韩叶娜相恋的时光,心中一阵甜蜜,一阵酸楚。望着白亮亮的灯管,产生了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几个月以前的美好生活离自己仿佛有无限遥远的距离,那一切都太美好,以至于显得很不真实,美好得仿佛如梦似幻。

我想起身下床,身体却动弹不得。四肢不能动,但是心智清醒,知道这就是那个被-五丁破相大法-镇压的老尸,只是瞧她如此可怖,不由心中骂道:丢你老母,看来老爷我要归位了。

唯独让我大惑不解的是,按照张天师所说,这百年老尸和黑焰灯一起被埋在天津的地下已经有年头了,为什么三年多前,我会在南阳的一个破屋子里见到黑焰灯呢?难道百年老尸逃出来想回老家看看,刚巧又碰上了五叔和陈脸子?那这灯难道长了腿又带着老尸飞回了天津?又或者说这黑焰灯还不止一盏?

无奈之下,我在前面,拖着肥佬费力地也往前爬去,挡路的大棺材被扯下去之后,我和肥佬原先进来的地方,很清楚地看到有三条岔路,我还记得左右两边的岔路都给死尸堵住了,中间这条是我们爬进来的路,不会错的!

金老片说的煞有其事,不由得我不信,顿时有了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秦爷的念头,正要央着金老片给我引荐一下时,却听森哥那边,梆地一声,力道很足,钢爪可能碰巧钉上了那个红木大棺,我心里一惊,叫声不好!

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诉肥佬他们几个,然后就问金老片: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不过被森哥这背包一掷,我脑子里却有了对策,赶忙喊道:森哥!再坚持一下,对准画来一枪!

森哥说:大刚、山子你俩先盯着这画,有什么事先就叫,不要轻举妄动。看来有人不高兴咱们在这地宫中找宝贝,哼,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了我的推断没错,那宝贝肯定就藏在这里!

片刻寂静后,对方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缓缓说道:冯一西,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可喜可贺,你小子不是能躲吗?这会儿怎么不跑了?为这个鬼地方我可是死了两个弟兄了,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拿出我要的东西,不然,这么大个地宫,你就随便找地方入土为安吧!

我揉着屁股站了起来说道:这里边连方向我都搞不清楚,这盗洞也不像是钻到头的样子,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在这墓室中转转,能不能出去,现在我都不知道!看起来咱掉进来这段盗洞是和墓室通着,就这么一个入口的话,我怕空气滞留的时间会远过换气的时间,必须做好防范措施。不过墓室瞧起来很大,还感觉有风,暂时倒还不用担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