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齐却是看了看天色,歇了进镇去买几个肉包子的念头,暗暗打了主意明儿早些去买上几个肉包子,也好叫家里的爹娘和媳妇孩子尝尝肉味儿;他倒是没有另外有些人那么愤慨,人珍味居做了这剩菜包子又不是非要让你去买,人家不糟蹋粮食、你情我愿的买卖有什么害天理的。

“六姐,你还没吃远根的。”远根吞了吞口水,咂咂嘴回味一下刚才那绝美的味道,固执的伸手,看样子要是云英不吃他的这份他是坚决不会缩回去的。

李长海双眼放光的盯着这一幕,转回头来看着云英手中的篾条枪笔直得一伸手:“给我瞧瞧!”

自从有了这篾条枪,远根在李家村终于“收服”了好几个调皮小子,就连吴大虎和乔小宝都背着大人对远根唯命是从,得意之下,远根就没把篾条枪离过身。

睡着之前,云英不知道怎的就想到了李家村有的人家家里盘的是炕头,而有的人家用的是广木,其中原因大概也是这些吧。

云英不清楚当中猫腻,但听得顾八娘小心翼翼的劝告还是依言低了头跟着疾走几步。再往前过了一个另一个街口,路旁出现了一个一个猪肉摊子,这时辰大概是早上九点多钟,摊子上只挂了两块带着皮的五花肉,案板上摆着几根大骨头;正有人凑在摊子前挑挑拣拣,听那口气是嫌弃猪肉上瘦肉太多想压价钱呢。

“曼儿?”罗五婶眼神转了转,从云英、远根又看到曼儿:“我是他们三个的五姥姥。”

“歇了吧,明儿要早起。”乔木头其实很想问顾八娘怎么会想着带三个孩子回娘家,这三个孩子对于他来说除了远根还有一丝关爱外,云英和曼儿就等同于两个隐形人,要和两个从来没放注意力的女儿相处,他有些不习惯;只是他更不习惯将心里的话付诸语言。

许是看出了云英的惊疑,加上杨氏本人的八卦天性,她干脆拉着云英往池塘边的泥土田埂上坐了下来:“你们一家搬这么远是不知道,昨儿你们家老院子吵吵了一整天,一会儿是你大嫂和二嫂吵,一会儿又是你二伯娘和大伯娘吵,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你奶和三个姐姐的声响,那个热闹啊,啧啧……”

“顾家凹在哪?”云英搜索了脑海里的记忆,现对这地名一无所知。

“贾婶会念书?女的也能念书吗?六姐。”一直一声不吭貌似有心事的曼儿突然扯着云英的袖子怯怯的问道。她今天被留着和乔远枝玩了半天,听着隔壁远顺哥和远根哥他们念书的声音心里直痒痒,可刚刚一靠近就被吴大虎用石头给打了出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关平娘平日里为人就不苛刻,对上云英真挚感恩的笑容不由有些恍惚,自从关平爹死后,她都多久没见过村人这样善意的微笑了。

说做便做,云英将灶里的火弄小,找了两根草绳将侧耳根和厥台都捆了一把,越过鱼塘直接来到了关平家所在的院门前。

“跟我来。”关平提了脚边上另一只昏迷的兔子,“要是你真的会像镇里的屠夫那样给兔子剥皮,你手里的那只我就全都送给你。”若是云英不会剖,换做关平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完整的一只兔子带回家,倒不如相信她一次。

“干什么?”关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猛然抬头,警惕地左右看了两眼,想离开呢又像是舍不得。

“没事没事。”杨氏爽利的连连摆手,从兜起来的衣摆里拿出了五个粗面窝头,“家里也没啥吃的,过来的时候乔齐媳妇让我给你们带几个馍馍。”

“顾姨,你炒上吧。我告诉您,苕菜只要不和酒一起吃就没事。”云英觉得这么口说无凭的还真是缺乏说服力,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干脆趁着锅里起了热度直接开炒,顾八娘想要阻止已是为时已晚,只得可惜了一捆干柴。

“过不下去就别过呗,左右我和老头子还没喝到媳妇茶。”李氏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这是笃定以乔木头的性子绝对说不出什么话来,“木头媳妇,你要是不想过趁早走人。谁家没个艰难的时候?也就只有懒媳妇才会担心日子过不下去。三个孩子怎么了?苕花都九岁了能做不少活儿,眼看着茶花和远根日日大了,你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啊?”李村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毕竟每年百家集按照户头都是要抽人去边城修筑城墙或是做杂工什么的,干杂工也是能挣着几个银钱,而且死了或是伤了还会有不错的银钱贴补,只是乔成银的这话来得突然而且理直气壮,有些让他回不过神来:“分家不分户?”

杨氏推着云英往李氏和罗氏方向动了动:“二嫂、榔头媳妇,你们俩一个是人奶奶、一个是人亲大姨,咋看着孩子这样也不赶紧想法子止止血。”

乔木头说一句话都是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真的被李氏凶神恶煞的眼神一瞪,哪里还说得出来接下来的话,只好闷闷的低了头,他旁边的顾八娘差点气晕了过去。

顾八娘早就失了身子,在村里守孝的这些年自然是清心寡欲,被乔木头有力的一抱弄得是手足无措,身后传来的灼热更让她面红耳热。嘤咛了一声后嗔道:“这炕上如何能睡三个人?”

上头有乔百胜压着,中间有妯娌们比着,下面还有小辈们看着,李氏纵使再心疼花出去的银子也只好咬牙忍着,不停的给她宝贝的女儿和孙女夹肉夹菜,大有吃回本的趋势。

岳氏狠狠的瞪了一眼罗氏,强笑道:“可不是,时辰快到了,咱们进去吧。”压根没有将远根叫成“草根”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