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道:“有明光在,不会有问题。”

那人亮出武器,拦住。

“雪!”

那人蹲在药园之中,仔细地照顾着每一颗药草,拿着药锄的他完全看不到丝毫的显贵。看到小池的一瞬间,他呆了呆,很快地又敛下了眸子,继续自己手上的活。

暗卫丁:谁能给我一双透视眼,我多想看看你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诧异抬头,朦胧间,只见前方围墙之上,一袭淡青色长衫。虽看不清样貌,他也知道那人是谁!

“我知道!”唐剑颓然地放下酒壶,“我只是想暂时地麻醉一下自己,将一切都抛之脑后。少白,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所有的信任在一瞬间崩塌,连着信仰都被颠覆了!”

“多谢,不必!”

“为何不能是我?”

那人笑了笑:“我的父亲,叫落日孤寒!”

俏称老者为父!

只是,阿俏不说,他便也不能强求。

绿意眉眼灵动,笑道:“哦,那赶紧回院子里多喝点水吧。”

齐墨十分赞同:“不错的主意。”

齐砚一愣,不曾想兄长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的眼睛飘向床上,那样的容貌:“惊心动魄,倾国倾城!”

“少给我插科打诨!能在第一时间识别噬魂草,又有南越秘制的凝华湛露丹,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叹气,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来:“你要回南越?”

“就是我家夫人呐!小池姑娘,我家夫人在二夫人的灵堂上中了毒,大夫们都没有办法。老身方才听说了小池姑娘在灵堂上是第一个知道那毒的,你一定知道怎么治,老身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可不是。三夫人这才升二夫人不过一年功夫就……福薄啊!”

小池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小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齐墨,你骗人的吧。君府遍藏你的暗卫,还能不知道你的行踪?”

当天夜里,当小池着装完毕,轻轻关上房门的时候,便看见庭院之中的齐墨。

她知道他的心思,手上愈发用力拉着他,笑着道:“放心吧,有我在,什么桃花都给你赶了去。”

回程的时候,她拐到了林氏的院子里,房内已经熄了灯,却依旧可以清晰地听到女子的呻吟声,夹杂着男子的粗喘。小池俏脸一红,转身便走。侧门处,几个家丁可能是闲着无聊,正在一起嗑着瓜子,喝着小酒,低声地聊着天,扯着八卦。

房内齐墨喝了药,只觉得口味与旁日不同:“这药……”

“诶呀,别走啊,我还要在这里住很久呢。你要是讨厌我的话,咱们每天见面的多不舒服啊。要不,我带你去抓癞蛤蟆?你把它放我被窝里去,然后咱们就两清,好不好?”

“中规中矩,治不了大病,出不了大事。治病救人为辅,自保求命为主,一看便知是宫中那些沉浮多年的老御医开的药方子。”停了停:“咦,居然还有晶风华藤,你们家还真有钱啊!”

那个男子正坐在桌前,抚弄着一管通体碧绿的玉箫,小池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上一次,只觉得声音好听。如今一见,竟然长的这么好看。她禁不住细细打量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玉冠束发,剑眉星目,容貌俊秀可亲。薄唇微微扬起,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笑意:“醒了?”

小池离去。

极地火狐血的药效真心不错,在一个疗程之后,齐墨畏寒之症得到了明显的遏制。脸色越发红润了起来。恰好这时年关已至,四处红灯高照,洋溢着节日的喜悦。雍王府里,丫头婆子们忙碌着准备年夜的一切事宜,来回走动,笑语连绵。

平日里避居东厢的公子也走出了那一方院墙,来到前庭,听人声欢笑,看喜乐团圆。

“大哥!”又长了一岁的少年,一身宝蓝色,信步而至,器宇轩昂。

公子转身,透过青丝绡,看着那一抹人影,唇角含笑:“阿砚!”

“大哥身体还未恢复,这天寒地冻,还是进屋吧。”

“好!”

少年扶着兄长:“那个女人呢?”

习惯了自家阿弟对于小池的称呼,但是现在,他应该去纠正他了:“阿砚,她会成为你嫂子!”

“我……”

“阿砚,你并不讨厌她的,不是么?”

少年低头,站在兄长面前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齐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太过烦恼,她不是那般计较之人。只是,你还是要慢慢习惯她的存在,她的身份。”

“是,我知道了,大哥!”少年似乎很委屈,低头敛眉,不再说话。

齐墨莞尔:“怎么了?接受不了?”

“不是。”

齐墨转过脸,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话。过了年就十八了,阿砚也不小了。少年正轻狂,情窦且初开。在他这般正好的年纪里,遇到了一个明媚如春光般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他虽眼盲,却也早就察觉,只有那个人,虽时而心如明镜,却又往往迷糊不已。她是一直都不知道吧?

兄弟二人进了屋,齐墨坐了下来。齐砚命侍女奉茶,便也陪着齐墨坐着,却一直沉默。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那一日我与父王说我要去西北历练,父王……不同意。”

齐墨回道:“那是必然的。你且年少,未及弱冠,父王不放心你。”

“我知道。可是大哥,你少时便在出云谷,十七岁扬名江湖,我为何不可以?”

“阿砚,江湖不比战场。战场上是千军万马,要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武功再高,若是遇到千军压来,照样也是犹如手无缚鸡之力。我身体孱弱,双目失明,能在江湖上立足,但不一定能在战场上扬名。而且,我师出出云谷,这在江湖上已经成了一种震慑,自然也安全许多。”

齐砚不甘示弱:“男儿志,保家卫国。我已年方十八,官至兵部侍郎,为何不能远行边关,为国效劳?那戎边将士有多少都是十五六岁,我怎么不能去?”

“能去,自然能去!”齐墨仰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差义愤填膺的幼弟,那种陌生的热血之感似乎也在慢慢回归。当年意气风发之时,何尝没有这般建功立业的想法?如今,世事变迁,自己已经被磨掉了棱角,去掉了热血,只剩下一腔淡然,守着这一方天地,圆满了人生。这样的生活,他已习惯,也很喜欢。激流之中,勇退,他找到了他的人生价值。

可是,他这个弟弟不同,他自小长于盛京,熟读兵法,练就的是横扫千军的将法,他不适合江湖,但是适合战场。

“你放心,我会去跟父王说的。”

“好,多谢大哥!”

齐墨摇头:“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只是阿砚,你去了之后定要注意安全,万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