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抿抿唇,走上前,打招呼:“王爷,早上好啊!”

人迹罕至的东厢居墨阁中,时不时传来令人遐想连篇的话语,各个角落里的暗卫也忙得不亦乐乎。比如说:

曾经自暴自弃时,有她一语惊心梦中人;曾经见到一丝光明,有她同喜同叹;

低下头,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

面具人稍稍放松的神色再次紧绷:“怎么?玉箫公子是要插手此事了?莫非,你也是要他身上的东西?”

而几乎同时,秋寻鹤胸口中掌,深厚连绵的内力从胸口上散开,震地他奇经百脉都仿佛碎了一般。长剑地上,后退的去势不减,利剑从地上划过,拉出一条极大的口子,仿若狰狞的伤口,直到脚底触到马车车辕,才堪堪止住后退的趋势!

落日孤寒,西域魔教教主。十九年前突然大举南下,一路过关斩将,几乎将半个中原武林收入囊中。可是,就在这般无往不胜的时候,他又突然撤兵回到西域,并且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绿意笑:“嫁了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想我沈绿意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如此花样年华,就把自己陪在他身边,岂不太可惜了?”

江湖上一向注重门第,门派的高低往往决定着一人在江湖上的地位。蜀中唐门一直是江湖上的神话,不仅是因为他们用毒功夫的无人能及,更是因为唐门历经数十代,不曾有过半分衰落的痕迹。十九年前抵御西域魔教的那一仗更是增加了唐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声名愈加显赫。

绿意丝毫不在意,看都没看他,继续和齐墨寒暄:“说真的,三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好看了啊,哎。”女子叹息,“只是,我没了这福气啊!”

“那是自然!”

“大哥,你不生气么?”

小池靠在墙上,听着这个人咄咄逼人的话语,心中的猜疑慢慢走向明朗,她道:“君夫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能避过噬魂草的毒气,还能知道那颗凝华湛露丹是南越秘制的,夫人,您又是何人呢?”

果然是惊喜啊!

小池到底是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宋妈妈应该就是君夫人身边唯一服侍的人,听府里其他人说,是君夫人的奶娘,几年前过来投奔夫人的,因此对夫人十分忠心。奶娘啊,小池心里叹一声,那也是半个娘。

齐墨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喝,只是攥着杯盖一遍又一遍地在茶面上滑来滑去。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将茶杯放到一边:“阿砚,把顾先生请来。”

齐墨挑眉:“我带来的暗卫有限,这里太过偏僻,终究还是缺了一环。”

“这是一种秘术,在我们昆夷族已经失传了。摄魂香我只听我娘说过,用的是紫藤赤萝、鸢尾檀、生幽沉香再配以寻常的迷魂散就可以了。”她闭目想了想:“那块地里是有鸢尾檀,但是紫藤赤萝和生幽沉香却是没有见到。”

他终是拗不过她的,二人一起出了院子。

那是什么样的悲伤呢?

“我换了。”少女接过空空的药丸置于一旁的矮几上,拿过一杯清水送到他手上,动作熟练自然:“你原先的那些药,贵重有余,治病不足,怕是喝过了,不仅没治病还让你病情加重。”

少年眉间紧蹙,十分受不了:“不许叫我小砚砚,我叫齐砚,齐砚!”

清脆的声音吐出直接的话语,齐墨不动声色,显然是早已知晓,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还好,虽不是盛京巨富,但好歹还可以衣食无忧。”

“没事!”男子丝毫不介意,“她没有恶意的!”

“你来了?”竹帘之后传来十分妖孽的声音,间隔着杯盏叮当的声响。

小池上前,盘膝坐在珠帘之前:“你上次说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

小池从袖中拿出一本书:“这是全本,但是,你必须先把极地火狐血给我!”

“好!”里面之人也极为爽快,“明日午时,归华山庄!”

小池迟疑半晌:“午时不行,定在子时吧!”

“可以!”

小池起身便走,里间传来声音:“阿池!”

“还有什么事?”

里面的人突然沉默起来,小池低下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后悔的!”

手上一暖,身后熟悉的气息很浓重:“你如果舍弃了这本书,你将永远不可能回到昆夷族!你会被除名的!”

“那又如何?”小池轻轻一笑,转身看着面前的人,“我本来就不属于那里!”

“那你母亲呢?”

“她……她已经回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呵呵呵!”男子笑了,“什么是她想去的地方呢?可是你还是夏氏族人,这一点你永远也摆脱不了。即使你给了我这本书,你以为你又逃得掉?”

小池抬头:“这一切不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么?只要你放弃,我便可以自由!”

“那要是我不放弃呢?”

小池笑:“你为什么不放弃呢?难道说,你爱上我了?”

男子也不否认,上前,勾起她的下巴:“怎么办,好像还真有点呢!”

小池后腿几步,挣开他的手:“那真不好意思,我不爱你!”转身就走,脚步坚定,不曾有丝毫留恋。

掌心余温还在,但是,那人已经走远。

小池前脚才出客栈,后面泪水就哗哗落下,转身进了一旁的酒楼,招了小二过来:“给我上两坛火烧云!”

小二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居然这么豪爽地要了最烈的酒,一时间呆了。

小池少有地不耐烦:“火烧云啊,没听见啊!”

“哦哦哦,好,客官稍等!”

火烧云果然是火烧云,入口辛辣,一路烧到了心底,烧的她快意不已。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抱着酒坛子不撒手,喝得一脸通红。本就柔美的五官此刻更加招人,而她浑然不觉。脑袋里晕晕的,方才的委屈全都涌上了心头。

谁说她不想回去的,谁说她不属于那里的。她只是不能回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