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稍稍敛了敛眸子,突然自袖中拿出半块火红的玉佩:“你认识这个吧!”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这是人之常情。”

唐俏没有说话,靠在树上,抬头远望天际,仿佛在找着什么。良久,她低头:“待嫁女儿心罢了。”

齐墨玉箫横于指尖,唇角扬起,十分赏心悦目:“绿意,好久不见!”

闻得声音,齐墨淡然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欣喜:“青锋,你怎么来了?”

想了想又道:“算了,你先去休息吧。这一些,明日再说!”这几日为了处理君府的后续情况,齐砚也付出了不少。这个一直在盛京长大的少年,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真实案件。不过,让齐墨欣慰的是,他没有丝毫怯场,思维缜密,行事果断。相信假以时日,这个弟弟必将可以独当一面。

君夫人冷哼一声,起身坐到屋子里唯一的一把竹椅上:“你是什么人?”

眼前的少女,他虽然依旧看不到她清楚的五官,但却能感觉到一股俊秀的清新。

小池起身开了门,却见得宋妈妈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见到小池,仿佛是见到了活菩萨,双膝跪地:“小池姑娘,请救救我们夫人吧!”

“那你可知道你家夫人为何要和大人口角的?”

明光看着二人,心中情绪无限起伏,他年岁稍长,又经历过那么多的生离死别,此刻对于死亡自然也是十分淡然的。至于公子齐墨,更是一直看淡世间,生死自然置之度外。可是,那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居然也可以把这样的绝境当做玩笑。

齐墨眉头一挑,似是十分得意:“如何?”

小池十分不赞同他这般劳累,将他的折子都整理好了,搬到书桌上,回身拉着他就往外走:“别看了,咱们出去走走吧。这些时都呆在院子里不出去,对你身体也不好。”

并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房内摆设极其简单,桌椅都是青翠的竹制,此刻的君夫人已经换了一身寝衣,发髻也散下,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就这样的一个背影,谁也想不到她是一个已经年届四十的女人。

隐卫很给面子地扒了一块树皮丢在他的怀里,浑厚的内里刻上了四个字:“节哀顺变!”

小池拍了拍他的脑袋:“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行么?要不,你也抓一些癞蛤蟆啊什么的,放我被窝里?我绝对不生气!”她好好的商量,十分有诚意。

此时,仆人端来一碗药,浓黑的颜色,刺鼻的味道,一看便知苦不堪言。小池中途截下药碗凑到鼻尖闻了闻:“这就是你平常喝的药?”

“在!”

秋寻鹤内息紊乱,唐俏要护着唐越,这一战,已经可以预见结局!

黄金面具,做了一个开始的手势,紫衣人立刻蜂拥而上!唐俏咬牙,回头朝紫衫少女劈手而去。掌中带毒,出手狠辣,不留余地。紫衫少女猝不及防,不曾想唐俏竟然在被束缚的情况下拼命起来,而那一双毒手,她到底是有些害怕的,一时间左支右绌。

秋寻鹤苦战,唐俏抽出短刀,不离唐越左右,不过片刻,她便看见秋寻鹤身上伤痕累累。唐俏短刀毒雾并用,片刻之间解决了好几个紫衣人。秋寻鹤持剑穿梭紫衣人之中,竟然也支撑了许久。

面具男一看形势不对,眉目一耸,飞身而上,一掌直往唐俏马车而去。那厢秋寻鹤余光扫到,心中大骇,便也管不了那么多,飞身而上,生生帮唐俏挡住了那一掌。唐俏只觉得身上一沉,一股温热的血从脖子上流入,温热地让她感到浑身冰凉!

“寻鹤!”

秋寻鹤缓缓抬头,伸手擦掉唇角的血,朝她微微一笑:“我没事!”

面具人冷哼一声,言语间却有些欣赏:“哼,还死撑。不过,邙山派少主,能挨得下我这一掌,也算的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秋寻鹤双手抱拳:“过奖!”

“只可惜你我是敌人,否则,倒是可以把酒言欢!”

“那实在不敢!邙山派向来门规森严,不敢与宵小为伍!”

面具人周身寒气笼罩:“找死!”

秋寻鹤轻巧转身躲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马车前的马突然扬蹄嘶鸣,前蹄扬起,一道剑光闪过,紫衫少女惨叫一声,跌落马车。

唐俏连忙抓住马车车壁,稳住身形之后,掀开门帘,却只来得及看到秋寻鹤依稀玄袍背影,被淹没在打斗之中。

她紧咬下唇,回首看了一眼父亲,眼眸触及到了的是一片温润的鼓励。

她再也没有多想,一把勒住缰绳,调转马车,冲了回去。

风声紧,山石动,落叶飞,马车颤动,尘沙扬起!那一剑气吞山河,剑气如虹!

那是一招邙山派的绝招,剑动山河!十分平常的一招,却蕴含着用剑之人毕生的内力,长剑横出,剑刃之上霜华满布,唐俏看懂了,也心惊了!

这一招,若不是到了绝境是绝对不会使出来的,而这一战,二人不过才动了一招,秋寻鹤已经受伤。此刻再动手,秋寻鹤就用了剑动山河,可见对面之人该是多么的厉害!这一招是破釜沉舟,更是绝处求生!

原来前面只是为了堵截,这里才是杀手锏!

唐俏的手心沁凉,一声寻鹤还在喉间,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犹如萧萧落叶一般,跌入尘土!

放下缰绳,再也顾不了其他,飞奔而上,将那人揽入怀中:“寻鹤!”声音里的惊恐无从掩饰!

秋寻鹤缓缓抬头,朝她安慰性的一笑:“没事!”还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口中鲜血不止,隐隐可见内脏的碎屑!

唐俏扶住他,白皙的手上鲜血流过,温热的感觉让她惊恐!

“寻鹤!”

秋寻鹤脸色苍白,拉住她的手:“别怕,我没事!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骗我!”唐俏哽咽,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秋寻鹤艰难地笑,想伸手去帮她抹眼泪,却看见手上一片通红,便又放了下来:“别哭,阿俏,别哭!”

“寻鹤!”她拉住他的手,也是一片冰凉,那原来的温度似乎在慢慢从他身上抽走,她完全留不住。

秋寻鹤还是笑:“别哭了,在哭真的丑了!阿俏,对不起,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不!”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鲜血从口中流下,止也止不住。唐俏使劲儿擦,可是越擦越多,她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多血,为什么擦不干净?寻鹤,寻鹤,怎么办,擦不干净!”

“阿俏!听我说……”

“我不,寻鹤,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起去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隐居的!”

“呵呵……”秋寻鹤发自内心的笑了,“阿俏终于不赶我走了!”

“不了,再也不了,我嫁你了,就是你的妻子,我不赶你走,我跟着你!”

“不……别跟着我,好好……活着……阿俏,你知不知道,我……我爱你!”他爱她,从第一次在牡丹花会上见到她的那一刻,从她冷言冷语毫不留情拒绝另一个男人的那一刻,从她将找不到归路的孩子送回家的那一刻,从她还不知道他是谁的那一刻,他就爱上了!

眼中迷蒙,依稀看见了雍容牡丹之中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

他朝她微微一笑,轻轻伸出手,阿俏,我爱你!但是我也知道,你不爱我。以前我是觉得悲哀痛楚,可如今却又是那般庆幸,因为不爱,应该也不会太痛吧?阿俏,我走了,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