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听罢,道:“既然如此,为何这么些年就是不愿意嫁了他呢?”

红衣少女睁开眼睛,深黑的眸子十分清明,不曾有半分喝醉的迷蒙。她看了一眼齐墨,拿起一旁的酒坛子递过去:“喝么?”

“咳咳咳……”唐剑忍不住了。

齐墨恢复了以往的作息,每日里晨起便在竹林里练剑,上午在书房看书,处理事务,下午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煮茶品茗,或者摆上一盘棋,自己与自己对弈。只是不管如何,别院的暗卫们发现,公子的身边总会放着两个泥娃娃,憨态可掬地笑着,其中一个甚至还有公子的影子。

“应该吧。”

小池干脆放松身体靠在墙上:“没什么。”

她的脸上的诧异慢慢转化为惊喜,迅速地抓住他的手,两指按在手腕处,脉搏的讯息很明显。蛊虫已经沉入冬眠,只等着下一次的排除!

她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娘,我们很快就回家了!”

齐墨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上来把兰儿带了下去。一旁的齐砚见大哥一直在揉眉心,便将一旁刚沏的茶端上去:大哥。”

“是啊!”小池拍了拍手:“看吧,我的猜测是对的,知州府忙活那么久都没结果,完全就只是做做样子,他们……监守自盗!”

“这个小池之前已经与我说了”,齐墨双手握拳撑住下巴,“君二夫人去世之前神志不清,那必然是这些花草惹的。对了小池,制作傀儡所用的摄魂香,是如何得来的?”

“唔,应是未时三刻了吧。”

小池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的心底是哀伤的,那种哀伤从她的身体中散发出来,连趴在屋顶的小池都有些忍不住的心酸,鼻子微微地涩,眼泪竟然就流了出来。

已经进屋的小池:“奇怪,耳朵怎么热热的……”

“好好好,不拍,不拍,你说不拍就不拍。”从池塘里摘下一片荷叶,顶在头上:“小砚砚,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小池啧啧称奇:“难得你会被外物所扰,我还以为你是六根清净,不染红尘呢!”

“公子……这人……”

那人看着少女上了树枝,晃悠着两条腿,十分悠哉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我说了,请你去见家父!”

“唔……”小池仰着脑袋思考了一下,“我记得你父亲曾经发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再踏入中原一步,我若是去见他,岂不是要去西域?”

“是的!”男子似乎有些过意不去,“的确路途遥远,但是姑娘,我请求你,希望你能前去。”

小池咬唇,十分苦恼:“可是,没理由啊!那么远的路程,我去了又没什么好处。这生意怎么看怎么觉得吃亏嘛!”

“呵呵!”男子从没听过这样的论断,若不是深知其家族地位,他会以为她是个商人。

小池道:“你笑什么?本来就是这样啊,你给我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走这一趟,所以……”她自树上跳下,“对不住了,我不去!”

男子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段时日,我将会去洛阳,你若是改变主意,可以到洛阳的霜花台找我!”他交给她一块令牌,“这是我们圣教的令牌。你拿过去,不会有人拦你的!”

小池看了看手上的东西,一块圆形的玄铁,正中写着一个极大的圣字。据闻魔教自称圣教,这个圣字怕就是那个意思。

好吧,她手下:“好的,若是这般,那咱们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

小池转身离开,心里纳闷道:有期,才怪!

可是所谓世事无常,在半个月后,她站在师父的屋内,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师父留在桌上的四个大字:万事皆空!

她站在房内,突然觉得,这世间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屋内什么都没变,可是变了的是人,是命运!

昨日带回来的母亲的骨灰坛还在远处摆放着,昨日回来时,师父什么都没说,只是那眼中的哀伤,却是被她看地清清楚楚。

她想,师父其实应该很喜欢娘亲吧,可是却不想等来的是一堆白骨。

她上前,抚摸着自己带回来的骨坛,将脸贴在上面:“娘亲,我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突然,她发现骨坛下面放了一张纸,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师父的笔迹,龙飞凤舞地勾勒出了一句话,让她十分疑惑,也许她真的要去找那个人。

洛阳的霜花台,洛阳城内最大的风花雪月之处,这里有世间最优美的舞姿,有艳绝天下的胡姬,有为达官贵人培养的“瘦马”,有粉嫩可亲的余桃。这里就是霜花台,比之盛京的胭脂巷更加有名!

所以,小池找到那里丝毫不费劲。

当她把那块玄色令牌交给老鸨的时候,她立刻被作为座上宾给请到了内院。小池踏入内院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到了洛阳,而是回了南越。

“小池,那里有和南越一样的山水,有我们夏氏的竹楼,有潺潺的流水。”

“小池,那个院子里有娘亲喜欢的秋千,秋千上的藤蔓缠绕着蝴蝶花,秋千荡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那应该是很美的吧?娘,我也要去看……”

她记得娘亲那时候温柔地看着自己,笑着帮自己把碎发勾到耳后:“好,等娘亲找到他了,就带你去!”

“嗯,他是谁?是爹爹吗?”

她记得那时候的娘亲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着远方,那眼中一片晶莹。

她也抬起头,对面的楼阁之上,紫衫青年也正看着自己。

她听见自己说:“我要见他!”

紫衫青年眼中露出狂喜:“好,我马上准备!”

那人的行动很快,小池上午到的霜花台,下午居然就可以启程了。当紫衫青年将她领到那一辆豪华马车面前的时候,她忍不住惊叹:“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一旁的老鸨听了咯咯直笑:“那可是公子很早就准备好了的。只等着姑娘来了!”

小池眨眼:“你知道我会来?”

青年摇头:“不,我只是准备着。”

“如果,我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