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怎么知道?”将贴着脸颊的头发绾到耳后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眸子盛满了惊讶,“你……”

林氏院子里原来聚集的那些人全都散了,君府里少了顶梁柱更是一片混乱,奴仆们已然没了平日的秩序,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谈论着今日才发生的这么一起惊天巨变。小池一路上细细听着,无差地都是惋惜与惊愕,甚至有人觉得君若胥平日里待人谦和,不太相信他做出这般事情来。

“奇怪的地方?”兰儿紧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思索之中,“夫人这两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有什么事叫她叫半天也听不见她回答,等她听到了,就是随便应付两句。”

齐墨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是什么药吗?”

话音才落,齐砚就推门进来了。

只是,那时候她脆生生的声音诉说着,他静静地听着,竟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君夫人住的地方很偏僻,在君府最北面的一个小小的院落里,并没有如君府其他地方一样,有着来来往往的巡逻士兵。小池非常顺利地就趴在了她的屋顶,小心翼翼地拿走两片瓦片,昏暗的灯光下,房内的一切尽入眼底。

“啪!”丫头甲手上的东西掉了。

“……”少年似乎还在生气,并不愿意搭理她。

“……”

“明光!”

“少给我插科打诨!能在第一时间识别噬魂草,又有南越秘制的凝华湛露丹,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小池靠在墙上,听着这个人咄咄逼人的话语,心中的猜疑慢慢走向明朗,她道:“君夫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能避过噬魂草的毒气,还能知道那颗凝华湛露丹是南越秘制的,夫人,您又是何人呢?”

“好一张利嘴!”话音才落,小池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仿佛是被硬生生地折断了手骨!

“木偶术!”她惊呼出声,即刻看见君夫人自宽大的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偶,纤细的手指在木偶的四肢上轻轻滑动。

原本看起来极为美丽的容貌此刻完全是诡异的:“不错,居然连木偶术都知道。你是昆夷族人,对不对?”

小池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极力忍耐着疼痛,在心中默念当初母亲交给她的口诀:“对!”

“昆夷族,姓夏,精通巫蛊疗毒之术,当年的昆夷族也有这样的一个人……而她也姓夏!”她陡然转身,一双妙目之中满是凌厉,“夏初荷是你什么人?”

小池心中一惊,夏初荷!她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眼前之人,那段被师父提及的秘辛在脑中转过。她突然知道了什么,眼中神色慢慢凝肃:“夏初荷?夜凉独倚楼,初荷聚满池。她叫夏初荷,我叫夏小池,你说呢?”

“啪!”木偶落地,四肢断裂,小池闭上双眼,最后一句心法落下,双手在背后结印,一道红光闪过,身上绳索落下。君夫人却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惊呼一声,跌落尘埃!

剧痛袭过,毫无防备的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悠悠地自墙角站起:“既然能猜到我与夏初荷有关系,那么你怎么能那么掉以轻心呢?昆夷族的夏氏,木偶之术无人能及,你在我身上用这一招,到底是班门弄斧了?婉姨——”

君夫人万分不敢相信,自己隐藏了十几年的名字就这么被叫出来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小池坐到椅子上,看着地上的夏婉,那副自己曾经十分熟悉的容貌,如今看来却又那么地陌生:“那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心急!你试探我,又何尝不是暴露自己呢?”

“噬魂草之毒,我且不说,单是这木偶术,除了夏氏,还有谁会?而当年离开昆夷族的夏氏子女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娘,夏初荷!但是,极少有人知道,她还带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夏婉!”

“你……不,我不是夏婉!”

“不是么?”手指滑上她的脸庞,扣在耳后,五指一扬,一块人皮面具随之而落,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孔:“……哈哈哈,居然是这张脸!带了这么多年的面具,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了?”

“不!我不是!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是么?那我呢?”薄薄的面皮被撕下,露出的五官居然和夏婉极为相似,“昆夷族的女儿向来和母亲长的极为相似。你再怎么变,也变不出夏氏一族的神韵!”

“你……”

小池上前,一脚踩在木偶上,伴随着君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所以,就算你把脸换成我娘的样子,你也不可能成为她!你居然杀了她!我要你偿命!”

“不!她不是我杀的!”

举起的手放了下来:“不是你?那是谁?”

“我不知道!她失踪了,我们找不到她!那时候,傀儡之术刚到关键时期,她的突然失踪,让这件事情全部陷入了死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破解之法,却从未成功!”她周身骨头仿佛全被拆卸了,钻心的疼,这么长的话说完,冷汗已经湿透了背后的衣服,只剩下气喘吁吁。

小池将木偶拿起来,重新坐下:“你们为什么要研究傀儡之术?”

“受人之托!”

“何人?”

“我不知道!啊!”手骨断裂,疼得撕心裂肺,她咬牙,“我真的不知道,我没见过他的真容!”

“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中毒了……连你娘都解不了的毒!”

小池将信将疑,双指搭上她的手腕,脉搏虚弱,认真探下去,倒真的发现了一股异于常人的内息:“这不是毒!”

“什么?可是,连你娘都不知道如何解!”

“我娘也中了?”

“没有!”

“那她为什么要留下?”

“我不知道。她似乎和那个人认识。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你说谎!”小池眼神锐利,“她若是心甘情愿,又为何要自杀?”

“自杀?她……”

“她已经死了……”

夏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半,萎靡成了一团,跌在地上:“死了……怎么会……不,她那么厉害,我一直以为她是逃走了。我以为她放弃了我,我以为,我居然恨了这么多年……”曾经携手而过,同甘共苦,在得知亲如姐妹的另一个人抛下自己的时候,她真的是恨到了骨子里。可是,如今,故人已逝,她所有的恨都成了云烟!

小池看她样子,似乎真的与自己母亲之死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君府定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地方:“君若胥是什么人?”

“他是那人的死士,真正的君若胥……他们一家都死了!”

“你对这个君若胥下手,是得到了指示?”

“对!也不对!”夏婉苦笑,严重蹦出恨意,“我早就想杀了他!是他杀了流芳,我要报仇!”

“流芳?那个傀儡?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的爱人!我来中原之后唯一爱的人!可是,君若胥居然把他做成了傀儡,我恨他,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区区一点嗜心断肠散,实在便宜他了!”

“那林氏呢?林氏为何而死?”

“哼!”夏婉冷哼一声,“不过是那个老匹夫多日不曾进食,想念鲜血的味道罢了。那个女人太傻,她真的以为那人心中有她,失了身不算还失了心,真的就放开了戒备。所以才会死的那么惨!”

“好!我姑且相信你……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五蛊之书》在哪儿?”

“……”夏婉面露犹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