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浅也和穆夜就停止了说话,一起看向阳一。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夏浅也,我说的是东南方向,你往西边走干什么!哎哎哎,你不分东南西北么,东南,东南,就是你的左前方。”

难道……

对,毛骨悚然。

第二辆马车上,则坐着一对男女。男子白衣白绫,仪表不凡,此刻静静坐在马车一边,侧着头,专心听身边女子说话。说话的女子热闹了点,小动作不断,一会儿掀开车帘打量前面的马车,一会儿伸手指向外面的景致,过了一会儿,又起身去摸了摸男子脸上的白绫,一刻也闲不下来。

“小夏。”穆夜突然叫她,神态严肃,仿佛两年前的那一晚,“一会儿我站到前面,拖住他们,墙一破,你看准机会,溜出去。”

骆鹰一笑,肯定地点了点头,“会。”

“是!”燕舢带人径直走向高塔。

此刻已是傍晚,落日余晖透过窗棂打进房间,照在楠木桌上、木制床围、她的身上,金灿灿的,红彤彤的,所有家具仿佛都镶上了一层金。她微微抬头,但见古雅质朴的窗外,一名白衣男子正背对她,低声与别人交谈。

她立马睁大眼睛。

“……是。”

“……”

可,如果不是铁怀英,难道会是褚安邦?

阳一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只适合当小妾,陪你风花雪月,然后被你锁在牢笼里,等着你苏公子偶尔回来的宠幸?”她讽刺接道,想起前几日海棠花旁他那些放浪形骸的举动,心里豁然开朗——

“……看来,跟别人聊天比喝酒有趣。”

两人之前已经把什么话都说开了,是以这并不是什么危险话题。可周岸芷素来端庄,不惯与同龄女子这般调笑,闻听此言,脸还是一红。

望着两人亲密的姿势,她在心里默默补完了后一句:人后放浪。

小飞看了一眼黑芒,黑芒会意,拍了拍手,立马,从门外走进来了两个男人。

撑开了伞,浅也微微颔首,刚想与苏轮离开,便听先前那叫若男的少女开口道,“你们可是京都人士?”

几乎是这个问题刚冒出脑海,她的心神就一震,眼神复杂地看向苏轮。

浅也不甘心,继续问:“那仙君说要报恩,就给了您一块她的黑色面纱?”

——这意思是,她过关了?

周玉凤道:“半月前,你外公做了一个怪梦。梦里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被猎户的陷阱困住,竟发出人声朝你外公呼救。你外公可怜兔子,当真救下它,岂料刚救完,那兔子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娃娃。”

不要打草惊蛇。

苏轮没回答,只是忽然提起她,将她丢到了一旁的床榻上。

妓女忐忑不安地望着薛采琴,看到她安安静静跟那个肥肠男人入了房,关了门,并且从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时,方才如释重负,转身去照顾骆恩。

薛亮满脸的感兴趣。

薛亮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目光看向前面的花红柳绿,脂粉妖娆,叹息一声:“都说人间阴阳路,一旦踏错,此生就毁了。周兄为达成心愿,不惜冒险至此,拳拳之心,着实令人敬佩。既然如此,我便也说句老实话,以周兄的资质和背景,想入仕,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根本不用特意来蹚这浑水。”

她自觉离他远远的,绕道走过。当来到掌柜的面前时,也不管有没有隔着纱帽,甜甜一笑,点餐道:“掌柜的,来四个鸡蛋,四根油条,四碗豆浆,四个肉包。”说完她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四个四,死死死,这数字也太不吉利了,她是在作死啊。

府里的丫鬟婆子俨然已经把她当未来主子对待。

浅也立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又看向宴会上的几人:莲夫人以手绢捂着嘴,胸口起伏很大,似乎是在做深呼吸。三少爷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却带些僵硬。周汀兰双目喷火,表情最夸张。周镇宝和沙南王继续举杯相碰,言笑靥靥,从容的样子,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文化人若是想做坏事,绝对比那些流氓还要恶毒。

他她又为什么会杀人?而且……

于是,在场众孩子又觉得贵妇通情达理,十分好说话。

冷风乍起,叶片翻旋,空气中尽是青草的味道。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

“啊,那个,小夏,小夏,穆夜哥说过几天是降魔之夜,会有好多星星出来,他说到时候会一一指给我看,你来不来?”月牙生怕浅也说出取笑自己的话,赶紧换了一个话题。

听到这里,众人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有女孩吓得嘤嘤哭泣,这情绪立马感染了周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夏浅也没空理会这些话,转身拉开了车帘。外面已是夜晚,明月当空,草木茂盛,没有柏油马路,没有电线杆,更没有高楼大厦,有的,只是一条又宽敞又古老的林间小道。

“一起去贺州的路上认识的。”

“……”浅也觉得,她再扯什么不认识,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

“那你知道她现在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么?”独手翁故意道。

苏轮看着浅也,“她是在生我的气。”

浅也冷笑一下,撇过脸,懒得理他。

“啧啧啧,丫头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老头瞬间化身居委会主任,搬弄是非道,“没遇到你之前,老夫观丫头和那男人相处,很有些生死相许的意思。遇到你之后,丫头对你无比冷漠,老夫可瞧不出半分情义。公子,虽然这话有点难听,但你仔细想一想,咱们是不是出局了呢?”

浅也险些被独手翁呛到,一脸微妙地瞪着他。喂喂喂,老头,你怎么这么八卦?不是说要寻宝的么,去啊,继续你未完成的寻宝大业啊!

“前辈这么觉得?”苏轮不答反问。

“嘿嘿,老夫觉得,公子你不是个好相与的。”独手翁大笑,倏然冷了脸色,“所以,因为嫉恨那瞎子,你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