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真是杭敏之了。

……

俗话说,三碗不过岗,如果三次还不能认清一个人,那她也算白活这一遭了。

浅也从善如流。

什么叫花心思?这才叫花心思!

他这一声,不怒自威,带着股上位者才有的傲慢与笃定,不止是那少女,便连她身后站着的那群男女也齐齐一愣,惊疑不定地打量他:

浅也一怔,下一秒,立马闭嘴不再言语。

哦对,虽说这老头已疯,但也算周家大家长,于情于理应当出席周镇宝的伴宿。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准备找机会接近周老太爷。

她义愤填膺,说的咬牙切齿,毛师婆淡淡扫了她一眼,表情不置可否。静了一会儿,才道:“你说你早发现她们不对劲了?怎么发现的?难道那两个丫头……”她危险地一停,加重了语气,“被你发现了什么古怪?”

周令初看了浅也她们一眼,无谓道:“无妨,如今他们都是我的人,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娘大可放心。”

心里有数?什么时候心里有数的?

她虽眼被缚,手被绑,可耳朵还能听见。她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支起耳朵,仔细去听。来人先走到窗子边,咔擦一声,便关上了窗子——因为这个动作,房间立马暖和起来。温度上升,大地回春,她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将骆恩交给了一个平日与自己交好的妓女,连同一个绣着牡丹花的荷包。妓女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有些首饰、碎银子,虽不多,却也是彼时薛采琴的全部家当。

这个爆碳头。她想,先前在周府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能侃?天文地理,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合着这世上就没有他唠不了的嗑?

薛亮也陪着笑了笑,白皙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良久良久,才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二楼里面漆黑一片。因为临近深夜,两边客房业已熄灯而眠,紧闭的房门内,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充分显示了此处被雄性动物占领的事实。周三少仿佛没听见这些鼾声,叮嘱好周汀兰和浅也要注意的事项后,面无异色地关门离去。

这可是她穿到古代的首次远行哪。

不,她很肯定地点点头:不是最近,而是她从来就没做过对不起三少爷的事。这府里现在谁最大,她又不是瞎子……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需要三少爷派人一路追着自己,把自己叫回去?

周岸芷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想了想,忽而伸出三根手指,指天立誓道:“岸芷等得起,岸芷不怕等!现在就对天发誓,等王爷三年,若三年后王爷还不想要岸芷,岸芷就死心,另寻他嫁!”

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过下去了。周老太爷欣慰地全权放手,退居幕后颐养天年,可这天年还没养多久,九年前,不错,正是九年前的一个夏日,外出公干半年的周镇宝就带了三个人回府。

太像了,和芬娘的情况重合度也太高了!

“莲夫人,这是府里今天刚买的十二个孩子,您看……”管家在一旁小心请示。

对于他亲昵的动作,浅也并没有躲开,只是挫败地点点头。

穆夜啊穆夜,我曾经以为你只会袖手旁观,却原来,关键时刻,你也能挺身而出。

可他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这么冷淡?

转过头,她发现不仅是自己,穆夜,苏轮,阿吉等人也都警惕地望向了外面。

独眼男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欢呼,又警告般瞥了一眼众人,紧随其后也下了马车。

“交给我吧,老大”阳一拍胸脯,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保证给你查的一清二楚”

“那你就下去吧。这几天也不用回来了。”

阳一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支支吾吾道,“……那个,今晚郑王府有宴要赴……我不在……”

“我知道。”似乎清楚阳一想说什么,苏轮抬眼,神情温和,“我答应你,不会再像昨晚那样,来者不拒了。”

阳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不多说什么,大步离开。

望着阳一渐行渐远的背影,苏轮坐回到桌前,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昨晚,宴席之上,他对前来敬酒的任何人都不加拒绝,悉数饮尽杯中之酒,一次又一次,一杯又一杯,甚至不许旁人代替。直到最后喝的酩酊大醉,意识不清。

这样的失态,阳一,我答应你,有过一次就够了。

窗外的鸟鹊叽叽喳喳,他独自坐在那里,好久好久,久到茶盅里的茶变凉了,久到月亮爬上了枝头,丫鬟进来提醒他该吃饭了,他才回神,放下了手中那本一页未翻的书。

“公子,周少爷问您今晚可还要夏姑娘来伺候?他可以给您安排……”

丫鬟提醒完吃饭的事,又想起周令初另外的吩咐,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见苏轮漫不经心地看了自己一眼。丫鬟心里莫名一惊,本能就闭上了嘴。

“昨夜……她被周令初叫出来的时候,你也在场?”

苏轮的声音无喜无怒,丫鬟猜不透他的意思,只能老实道,“是的,奴婢奴婢当时也在场。”

“可记得,是谁喊她出来的?”

“啊?是周……”丫鬟本想说是周少爷,不知怎的,望着眼前这个眉眼冷漠的男子,她突然觉得,他要问的,也许也许并不是周令初,而是那个那个听周令初的调遣,将小夏姑娘骗出房间的人。

“嗯?”

月色入帘,清风过耳,男子微微侧首,似在耐心等着她的回复。

原来,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