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也默默在心里数:祠堂那一次,周府屠戮那一次,以及,小竹林外那一次。

“我们未聊太久,他另有事情要办。”他走过来,直接无视阳一熊熊燃烧的八卦眼神,将她拉上了马车,“走罢,先回府。”

什么叫大手笔?这才叫大手笔!

苏轮冷笑,“谁敢。”

苏轮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制止之意。

咦?

她给的当然是最安全的答案:“师婆,绝无此事!小夏对周府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早就发现那两个丫头不对劲了,整天讨好少爷,排挤我,嘲笑我,没事就喜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我当时还纳闷她们到底在谈些什么,直到回府,师婆火眼金睛,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两个丫头一直没安什么好心!”

周玉凤瞪了他一眼,似是对他的口无遮拦十分不满。

可意外地,听完她的话,苏轮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神情。他只是望着她,伸手替她拨开脖子里的水草,尔后,像是安慰,又像是自言自语,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便在此时,房间的门吱嘎一声响了,有谁走了进来。

薛采琴的选择,似乎也在朝这个方向发展。

见此,她和杨先生只能干瞪眼。

将这一细节尽收眼底,周令祎也不急,继续道:“所以我就想,也罢也罢,既然人都到了阴阳镇,不来逛一逛这大名鼎鼎的妖精窟,还真对不起自己。正所谓,官场失意,情场得意嘛……”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四人来到客栈二楼。

浅也吐吐舌头,趁这兄妹俩说话的当会儿,开始打量周围景物。之前一直被困在深宅大院里,也没机会瞧一瞧外面的世界,如今看到满街的古人和古建筑,她恍若置身清明上河图,说不新奇是假的。

浅也心里咯噔一声,三少爷有事要问她?什么事?难道是帮阿罗摘《阖官录》的事?除此之外,她最近应该没做什么得罪三少爷的事啊。

沙南王佯装叹了一口气:“这话说来也不怕你笑。本王家中有只母老虎,最是凶悍厉害,本王可不敢得罪她。”

成亲十年,周镇宝一点一滴获得周老太爷的信任。他很能干,接手周家事后,鞠躬尽瘁,将周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稳稳妥妥。爱情上,他和妻子周玉凤琴瑟和鸣,绝不沾花惹草,分别养下了大小姐周岸芷,二少爷周令初。

女主角死的时候,身穿一袭碧绿色的外衫,单手托着下巴,神色恬静,似乎是在思念自己的心上人……

她在心里默默评价。

穆夜闻言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对她的怀疑不置可否:“你晕倒后,接下来的事全交给我,你只要努力装晕就好。”

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对昨日袖手旁观的内疚么?

怎么回事?她睁开眼睛,望着窗口还未暗透的天色,现在应该不是吃饭的时间啊,怎么忽然停住了?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那个叫阿罗的女孩先是一僵,可当看到所有人都躲开她,并给她让出一条路时,她默默起身,一脸麻木地下了马车。

苏轮坚持,“阳一。”

“遵命,老大。”阳一懒洋洋道,朝浅也努嘴,“姑娘吉祥,容小的为您保驾护航。”

“小样儿。”

两人行走在灯火通明的石子路上。

阳一感慨万分,“也不知我爹娘当年是否也如你们这样。”

“你没印象?”

“没,爹死的早,记忆中,是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我拉扯大的。”

这小子,今晚竟然伤春悲秋起来了。

“阳一,你多大了?”

“问这个干什么,你有妹子想嫁给我?”虽则这样说,他还是道,“十二。”

十二了呀,难怪,古人都早熟,十二的孩子为人处事像二十,“你是不是整天看我们缠绵,受刺激了?所以也想找一个体味体味被人爱的滋味?”

“你有妹子啊?”阳一似乎钻了妹控的牛角尖。

浅也暗笑,“我没有妹子啊,听说有个弟弟,你要不要?”

阳一也没注意她的病句,翻了个白眼,“男人不好玩,不如女人来的融洽。”

“……”几乎马上就知道了他在指哪一方面,浅也不由瞠目结舌。唉,环境造就人才啊,小小年纪,他过的人生可比自己要丰富。

说着话,两人终于走到屋外,阳一替她打开房门,“早点睡,明天起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你长大了呀,也有温柔的一面了。”

阳一不屑地撇撇嘴,转身阖上房门。

浅也注意到,他似乎还在屋外发了一会儿呆,等发现她房间的蜡烛灭了,这才回神,匆匆离去。

浅也一下子从床上蹦起,快速穿好衣服,尾随在阳一身后。

唉。

一边跟踪,她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当真应了苏轮那句话,这梁上卿卿做上瘾了,碰到什么事,都想偷偷窥上一窥。

可这也不能怪她呀。她舔舔嘴唇,明明早上还在嘲笑她和苏轮,怎么一到晚上,画风一变,就变成了识得情滋味的愁少年了,还总幻想她有妹子要介绍给他?

——臭小子恋爱了?

想到今晚宴席上来的那几个漂亮小姐,浅也心里不禁一阵激动,哈哈,阳一啊阳一,你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了,早上我可是被你挤兑的尴尬死了,一直想找机会收拾你呢,正所谓,不是不到,时辰未到,且让我瞧瞧,你到底是在相思谁?

阳一来到了府里的小竹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