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声,不怒自威,带着股上位者才有的傲慢与笃定,不止是那少女,便连她身后站着的那群男女也齐齐一愣,惊疑不定地打量他:

她万分疑惑。

哦对,虽说这老头已疯,但也算周家大家长,于情于理应当出席周镇宝的伴宿。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准备找机会接近周老太爷。

“是的,师婆。”

周令初看了浅也她们一眼,无谓道:“无妨,如今他们都是我的人,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娘大可放心。”

“你没闹?”苏轮扫一眼她紧贴在身上的衣裳,冷冷讥讽,“那你有暴露癖?想让外面那些男人都看到你这个鬼样子?”

她虽眼被缚,手被绑,可耳朵还能听见。她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支起耳朵,仔细去听。来人先走到窗子边,咔擦一声,便关上了窗子——因为这个动作,房间立马暖和起来。温度上升,大地回春,她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那一晚。

这个爆碳头。她想,先前在周府怎么就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能侃?天文地理,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合着这世上就没有他唠不了的嗑?

周令祎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嘻嘻道:“确实不单单是为了女人。我其实还有一心愿想达成,不过,似乎天上的禄神不怎么给机会。”

二楼里面漆黑一片。因为临近深夜,两边客房业已熄灯而眠,紧闭的房门内,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充分显示了此处被雄性动物占领的事实。周三少仿佛没听见这些鼾声,叮嘱好周汀兰和浅也要注意的事项后,面无异色地关门离去。

是有多不满。浅也在心里暗乐。

不,她很肯定地点点头:不是最近,而是她从来就没做过对不起三少爷的事。这府里现在谁最大,她又不是瞎子……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需要三少爷派人一路追着自己,把自己叫回去?

沙南王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脸温和地望着周岸芷:“抬起头来。”

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过下去了。周老太爷欣慰地全权放手,退居幕后颐养天年,可这天年还没养多久,九年前,不错,正是九年前的一个夏日,外出公干半年的周镇宝就带了三个人回府。

比浅也前世看到的任何一部电视剧都俗套。但里面有两段描写却引起了浅也的注意。

“莲夫人,这是府里今天刚买的十二个孩子,您看……”管家在一旁小心请示。

穆夜神情无比的严肃,并不接这个话茬,只是低声道:“随着离贺州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还记得么,这一路上,只要接近城镇有人烟的地方,独眼强总会找跌打损伤大夫。这一次肯定也不会例外。我猜他找大夫就在这几日,你仔细注意,若有大夫出现,你便将这草药抹在双臂,接着去照顾小辉,一盏茶后,不论身边有谁,装晕。”

穆夜啊穆夜,我曾经以为你只会袖手旁观,却原来,关键时刻,你也能挺身而出。

被疏远了。

转过头,她发现不仅是自己,穆夜,苏轮,阿吉等人也都警惕地望向了外面。

独眼男的脚又在男孩身上碾了碾,抬头,一一扫过车上众人,仿佛君王在检查国土。突然,也不知看到了谁,眼睛一眯,冷笑道:“给我记住,这就是逃跑的下场!以后,你们当中若还有谁敢学他,我就抽死他!”

因为,他说的是人头。

人类的人,头颅的头。

只听小飞高声道:“大人待我们恩重如山,提拔我们,培育我们,这才有了我们的今天。小飞和黑芒没别的本事,只会搜搜情报,杀杀仇人。知道大人对那佞臣褚安邦厌恶透到这里,故意一顿,引得在场众人全部紧张兮兮地望着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浅也情不自禁也坐直了身子,对他接下来的话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果然,听他道,“天威打听到,这位同僚来自江南贺州,行事作风,神秘莫测,最古怪的是,他逢人就戴面具,轻易不以真貌示人……天威一下子想到,当日赵平府中那个与他秉烛夜谈的人,可不也是来自江南,也是戴一副黑色面具……天威不知,这位同僚,与赵平府中的那个神秘人,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