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拽拽阿凡。阿凡不耐烦地吼一声:干嘛!

母亲呆呆地叨念:这就没了。

男子:觉得这里的环境怎样?

有一点是肯定的,一定得吃东西。现在这个时间,处于午饭和晚饭的中间,起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同时为半夜饿醒埋下种子。那又怎么样,已经坚持不到晚饭时间。

走出这道“小吃街”便到了大路,也就是几十米的距离。路旁是一个比较大的公交车站。这对上班的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方便,对不上班的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耻辱。有一个天桥,方便人们到路对面,天桥下便是反方向的公交车站台。倘若不下台阶,可从天桥上的便捷通道直接进入那家新开的商场。

窗外喧哗渐渐退去,天色不知正在变暗还是变明。想着明天去对面新商场逛逛,怀疑醒来就又改变主意。漫长的夜需要深沉的睡眠,闭上眼睛之前一切都不敢保证。甚至有一丝胆怯,害怕睡梦中突然醒来,躺在黑暗里专心等待天明。或趴在阳台,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嘴唇麻木,眼皮沉重却意识清醒。那些熟练到厌恶的回忆,在脑中一遍遍播放。痛苦和愤怒重新拾起并擦新,瞬间加后退,在眼前涂满层层防卫。

信息内容极其简单:妈,我已到住处,放心吧!

袁青和缓缓伸出手,声音很低:给我吧!

远远望去,进站口排着不算长的队伍。距离开车还有些时间。尽可能慢走,一来节省体力,再者减少候车室的等待时间。最焦急的等待,最缓慢的行走,昏昏欲睡的几率,前者仍大于后者。

这时候短信已经打开,袁青和暂时将目光挪到手机上。

安东月惊得说不出话。柜子里全是鞋子,数量巨大,摆成一排一排,小号在前大号在后,像一个宠物军队。母亲对安东月一一介绍,样子很得意。这时候完全是在主动“交代”,甚至有些显摆。孩子和丈夫常年在外,每周通过电话联系,家里的事从来报喜不报忧。她的原则是,尽量避免坏事生,一旦生则尽量让它变成好事。所以现在,她想让安东月看到,其实她很快乐。其实好事坏事均有生,就好像自然规律。这里所谓的坏事,是指被孩子们或丈夫知道有坏事生。一般情况,只要他们不在电话上问,母亲就绝对不会提。就算问到,也不会轻易说。迄今为止,只有一次她爽快地承认了,当时安东月在电话里问“昨天电话是不是欠费了”。

袁青和:话说,你的水不也喝完了吗?

袁青和坐在后面,可能是由于一个人没人打扰,不用分散注意力在与人交流上,似乎更容易察觉气氛的异常。孤单的环境使人细腻敏感,愈安静愈清晰。姚菁仍然兴高采烈地和司机说着今晚的演唱会,说着自己的偶像,看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司机一直没说话。司机也不是省油的灯,心安理得保持沉默,看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姚菁一直在说话。最令袁青和担心的是,姚菁每表一番高论就回头叫一声老公,不为说事,只为寻求观点上的认同。他担心司机会借此机会爆。袁青和的朋友们说,他具有人格分裂的潜质。即使面对如此浪漫的场景,他也能站在路人的角度看待这个事情,从而头皮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安东月说,太过理性的人,在情感世界中演不对正确的角色。

袁青和嘀咕:真行!然后看着某个方向的天空,说:越来越像你了!

于是尴尬地说:没挑中,呵。

小璐:没有。

小璐说:永远抓不住问题重点,难怪捡到钱还这么难过。青和哥,你讲的道理太深奥了,他不可能理解到那个层面的。

小璐皱着眉头:你是不是撞邪了,没事学人家深邃干嘛,思考可不是你这大脑袋该做的事情。不过大致意思我听懂了,就是说你和我在一起有开心也有痛苦,开心是因为我,痛苦是因为你自己。

小璐:我回头用手势跟他说拜拜的,而且还很有诚意地笑着。

母亲:不是。

本书由,

母亲打断了她:去吧!手从额头挪到她的头顶,指尖一起一落轻轻拍打她的头。这一刻,她突然现女儿的眼睛原来是那么清澈。安东月隐隐觉得自己脸上偷偷爬上一丝笑容。

姚菁:嗯!

姚菁:嘿!星仔!

袁青和:好。

袁青和:没手机卡光有号有什么用?

母亲:我叫她名字。

另一扇窗户前放一张大床,是父亲用砖头和模板堆成的,方便忙累了随时坐下或躺下短暂休息。母亲先行至床边,背对洗漱间坐下,用手反复抚弄旁边的位置,直到褶皱的床单被抚平整。随后,手乖乖放回腿上,端正地坐着。时不时扭回头朝洗漱间里看,美美地笑。

母亲:东月。

安东月开玩笑:公安局的常客吧?

医生并未察觉到大头痛处,喜悦中带着成就:这个我也行。

众人看他这副德行,虽然好气,却同时欣慰他脑子没受什么内伤。

袁青和乘胜追击,抄起另一个酒瓶劈过去。阿凡此时还没缓过来,动弹不得,眼睁睁瞧这酒瓶越来越近,一瞬间居然联想到阿波阿杰在挂号处忙碌的身影。按一般人来说,袁青和那无意的一脚正好踢在肚子上,但阿凡较一般人高出二三十公分,因此这一待遇被“那儿”赶上。无论从身高还是“那”个角度来看,阿凡都不属于一般人,绝对的“二”般人。阿凡绝望地闭上眼睛,只听“砰”的一声瓶碎了,听声音像在远处,自己的脑袋并无任何触觉变化。阿凡以为自己被砸过劲了,此时已进入回光返照状态。他知道回光返照一般都很短暂,急忙睁开眼睛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阿凡:你别得理不让人,我这叫生不逢时。

连亚:外面可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阿波看他一眼,对阿凡:你知道刚才他那表情像啥吗?

安:喝多了谁问我我都好意思不说。

大头叹口气:唉,前两天左眼皮一直跳,本来还指望交好运呢,这下好,白跳了。

医护人员:是这样?

酒瓶继续增加,而大头的表情已不具参考性,此时他已完全失去用表情展现内心状态的能力。他无法停下来,因为他现内心深处那块模糊的阴影正渐渐清晰,仿佛要跳出来做个自我介绍。于是大头拼命灌酒,似乎想告诉它,你不要说,说我也听不懂。但他现,无需它自我介绍,自己已看得真真切切。

大头: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