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月:没有。

旁边有一条叉路,与正在行走的大路垂直。沿叉路可通往很远的地方,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和行人,有时走到深处甚至觉得安静得有些诡异。停下脚步,阻止自己再往前走。倘若真的无处可去,便晚上再走。这条路曾走过无数遍,都是在晚上或深夜。那时走在路上的思绪因出现过太多遍而仿佛变得有形,像一张内容固定的光碟,只要踏入这条路便如同摁下了播放键。都是一些令人不悦的思绪,疲惫却无法阻止,在一次次呈现和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要再执着的矛盾中挣扎。同时也因为太熟悉而减少了惧怕,取而代之的是厌恶。这其实是一种成长,相比之下厌恶比恐惧更容易接受。倘若在白天走这条路,因时间和天色景观的差别,担心诞生新的思绪。

北京的臭豆腐跟国内其他城市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优秀。不知是在北京的人不会做,还是怕影响市容。臭豆腐的本质特点是闻着臭吃着香。北京的臭豆腐已经完全背离了这个最本质的特点。不但不香,而且还不臭。经常有人将臭豆腐打包,带到公交车上吃,而且多为女孩子。也就是北京的臭豆腐才使得她们有此等胆量。外地有些城市的臭豆腐相当霸道,无论是在嗅觉还是味觉上都得到了终极体现。使得吃的人爱死,附近的人恨死。臭豆腐做为一种小吃或文化,没人想用它来填饱肚子,本质上是吃“臭”,北京的臭豆腐,本质上就是吃豆腐。

曾经多少次看着《老夫子》开怀大笑,笑声在房间内回荡几遭,最终被自己一个人全部接收。猝不及防的快乐太过稀缺短暂,希望获取更多,因此而失去。有一丝快乐袭来,跟随嘴角咧开,刻意将声音放大,那笑声干涩空洞,比不上最差劲的戏子,原本该有的微渺笑意亦被抹杀得血肉模糊。仿佛穷途末路的人仍在假装勇猛,可怜而可耻。在安静的空间,这场没有观众的表演,需要极其蛮横的力量。然后累到掉下眼泪,砸落在手背或棉衣,寂静无声。不像笑声,无法被墙壁感知戏弄,只要自己不承认,便孤独自生自灭。无法解释,卑微而真实。

想起还没有给母亲信息,掏出手机,解开键盘锁之前稍有迟疑,仍然对解锁后的屏幕画面抱有一丝希望,认为或许刚才水沸腾的声音遮住了手机的响声,与之相随的,是同等分量的失望。这失望出现之后才叫失望,前身是恐惧。她知道那丝希望实在太渺茫,最终得到的只有失望。越来越讨厌自己,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给自己制造出矛盾。毅然抛弃那丝本不该萌生的希望,恐惧随之灰飞烟灭,解锁,看着空空的手机屏幕,她的脸孔清晰地感觉到,那份挡不住的失落一闪而过。

突然,她挣开袁青和的双臂,那架势就好像是人家强把她抱在怀里似的。她说:哎呀,我渴了,你们等会儿,我去买几瓶水……说完就一溜烟钻入人群,安东月与袁青和目光刚正式对接,从人群顶上跳出一个脑袋,大喊着:老公,帮我姐拿着行李。

车辆转弯,头撞在窗玻璃上。精神处于半模糊状态,清醒的部分足以意识到刚才睡着的事实,第一个动作便是猛地直起身子,仿佛弹簧一样从座位跳了出来。睁开眼,看看时间,又重重倒回去。此时的靠垫,污浊却不觉嫌弃。

袁青和:嘿,你们…

主唱好像听到了姚菁的抱怨,识趣地从镜头前跳走,将镜头让给远处更大范围的人群。姚菁猛摇着袁青和的胳膊:老公,酷不酷?酷不酷?袁青和抓起姚菁的手,放开嗓音,投入汹涌的声潮。

姚菁:哦。

司机一路一言不,正在慢慢平复情绪。方才他停下车并不是看到姚菁招手,甚至根本没看到她招手,就算看到也没有一个司机能有如此迅的反应,他停车纯粹是怕撞到姚菁。面对旁边这位不之客,司机心里充满愤怒,这种怒火只有吼出一些“找死啊你”之类的话才能有效释放。看在副驾驶前面投诉电话的面子上,司机没那么做。但他又做不到若无其事与姚菁交谈。好比内有天然气强力膨胀的水桶,企图打开塞子用水缓缓浇灭火焰。于是他暂时保持沉默,虽然不太礼貌,他选择用这种平稳的方式来过渡。

说完自顾自往前跑,高举着一只手。商场门口有一扇厚重的玻璃门,袁青和想,不能让女孩子来开门。于是,一股劲跑到她前面,推开门候着。姚菁从门里冲过去,手仍然举着。正当袁青和纳闷,吱的一声,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这时,姚菁才把手放下。

袁青和顺着服务员的指引看过去,姚菁正举着一个粉红色文胸对着屋顶的灯做类似鉴定的工作。举一会儿放下来,嘴巴一撅,同时脸蛋微微鼓起,然后再换另一件。服务员看到这个细节,回头冲袁青和笑。袁青和很郁闷,觉得这种事情服务员不应该将观后感表达给他。

连亚:那是你家出什么事了?

连亚:哥,你咋把我比作狗啊!

大头果断回答:不!我是心甘情愿的!当然,不可否认这些活动对我的折磨。但我是心甘情愿受折磨的。我虽不上进,但我厌恶落后,居安思危的精神我从不敢放下。人不但需要自我批评,还需要自我鞭策。而且我愿意陪你一起做一切事情。所以,我既然心甘情愿自我折磨,又愿意陪你一起做一切事情,我当然愿意有你陪着自我折磨。

大头:我怎么没听到你打?

安东月:这么着急让我走啊?

本书由,

安东月从小潜意识里就有一个铁一样的定律,凡是疯子必是乞丐,因为他们不具备工作赚钱的能力,只能靠乞讨或捡拾食物过活。疯母亲每天上午出门,中午带着肮脏酸臭的食物回来,与疯儿子分食。遇到她的人心中恐惧,躲得远远的,用石头砸她使她不可以靠近。经常被砸得头破血流,有时辛苦找到的食物散落一地,坐在地上出声嘶力竭的怪腔调哭声。疯儿子似乎不懂得觅食,除理所当然接收母亲带来的食物,有时也穿着泥巴一样的碎衣服出门晒太阳,或坐或躺在地上,抓着身上或有或无的虱子。

安东月的目光突然有些委屈: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这里谁也不认识我,我……

袁青和:走吧!

姚菁突然放开袁青和的胳膊扭头,不远处站着两个同龄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