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璐楞了,说不出话来,肩膀突然塌下一截,仿佛被瞬间抽掉一根支骨。眼泪就要流出来的时候,被一只大手紧紧抱住。于是,眼泪就真的流出来了。

连亚有写日记的好习惯。不像其他同学,每天记录当天生的事情。他日记本里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种思想的宣泄。比如现实中遇到一件事情使他气愤,打开日记本,直接从心情开始写,从波动到冷静,最后下决心以后如何如何。每篇皆犹此类型。他的日记本,仿佛一部誓言集。曾经因为袁青和和蓝的事情还专门写了一篇。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连亚,混淆了抱负与报复的概念,写下了这样的句子:以后我当了大老板,把你们两个都招到我手下,压迫剥削你们,你们不是爱的深吗,那就上演一个贫贱夫妻的感人故事给我瞧瞧!事实证明,这只是他当时情绪的一种宣泄。第二天就好了,好的像没生过一样。治疗这种情绪的办法并不像日记里写的内容那么复杂,而是只要写出来就可以了。后来的日子,连亚并没有努力使袁青和和蓝受苦,也没有努力成为大老板。他的奋斗二部曲,一部也没完成。

最终连亚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他不是真正的不快乐。阿信在《你不是真正的快乐》里唱道: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连亚评价自己:你不是真正的不快乐,你只是嫌别人太快乐。倘若心境到位,根本用不着去为难脸。好比电脑主机与显示器,显示器只管呈现,具体呈现什么内容是由主机决定的。

大头:咱们先说好。一会儿我可能会吐,万一吐你身上怎么办?

连亚表情颓废,语气略带嘲讽,却不是针对大头,更像是在质问自己:好天气有什么好的?

安东月美滋滋地:吃饭!

现在长大了,无论多晚,无论在这条路上走多慢也不会害怕了。并且竭力寻找一些能让自己害怕的因素,却一无所获。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梦里经常会梦到夜间走这条路,那感觉仍然十分紧张。梦里看着儿时的自己,却从未产生质疑。那里有恐惧,更有怀抱恐惧的年纪。它让人深深着迷。

不准备再按原路返回,村子里有小路可以通到家。之所以叫小路,是因为它比马路小。距离倒不一定比马路近。马路基本是由一条笔直的线加另一条垂直但仍旧笔直的线构成,小路则是由一些七扭八拐的胡同和凹凸不平的泥泞小道组成。胡同像一些左右弯曲的线,泥泞小道像一些上下弯曲的线,组合在一起,总长度可能过马路长度。老师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有非常热爱球类运动的学生,经常带着篮球足球来学校。只是没过几天,这种欲望就彻底断绝了。因为操场上没有篮球框,也没有球门。打篮球的学生使出一系列连环运球招式,在炫耀满足后,托着篮球凌空跃起,然后再以原姿势降落,降落过程中,眼神里带着少许悲伤。踢足球的学生带着球左躲右闪,过五关斩六将,将所有人甩在身后,大脚高高向后抬起,画面定格。再看该学生的表情,脸颊上有两块对称的肉在频繁抽动,眼睛盯着校长办公室的窗户满含深情。

于是村里人依然叫山,安东月继续叫山。只是每一次说出山时会有一些不自在,会下意识看别人是否有异样的反应,又不敢做的太明显,担心别人会因为自己的不自在产生异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