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亚对着镜子,纠结了好久,始终找不到满意的表情。这令他很沮丧,他觉得像这样一个心境的人,这点小事不应该办不到。更加令他沮丧的是,他猛然现在他摆出的所有表情里面,最终因找不到合适的表情而出现的沮丧表情是最贴切的。但是很明显,这个表情已经完全跑题。

小璐:嗯。

上午起床,大头伸着懒腰大喊:哇,又是一个好天气。

回头现母亲正在愣,见安东月放下手机立刻笑着说:吃饭吧?

再走一公里的小路便可上到来时走的大路。这一公里小路可不一般,当年小孩子们把它称作“无灯区”。夜幕降临,别的路段有路灯,这一公里路整个都是黑暗的。当年夜晚走这条路的感觉,安东月至今记忆犹新。一般都要与人结伴同行,且正式进入“无灯区”之前要约法三章:第一,所有人度必须保持相同,谁也不可以脱离团队。第二,不许讲恐怖故事,不许大声喧哗,更不许沉默不说话。第三,语气要平稳轻松,尤其每句话的第一个字不许音过于突然。有时候无人结伴,又不得不走这条夜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忽略视觉听觉等一切感官,一口气跑出“无灯区”。偶尔途中遇到人会吓得大叫一声,重新续上气,接着向前狂奔,背后的咒骂声越来越远。安东月记得,她在小学那令全校师生惊叹不已的冲刺式一千米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拿着糖葫芦,快往回走,此刻她心里想的是走到母亲跟前,举着糖葫芦说:妈,你看!然后在母亲慈爱的目光里,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天真无邪,单纯美好。一颗小小心房,空间不大,拥挤着数不尽用不完的快乐。

学校的操场确实是用来做操的。除了几个简易单双杠外,剩下的只有空旷平坦的黄土地。单双杠也几乎没有人玩,偶尔有个别学生,对现实的生活厌倦恐惧,爬上杠子,以旋转的方式来体验梦幻。有一次,一个学生正在单杠做腹部回环,只听咔嚓一声,杠杆的其中一端突然从竖立的木桩中脱落。而此时该学生刚完成180度旋转,头朝下掉在地上。索性只有皮外伤,流了点血,在家休息一个月。老师说:告诉过你们,操场就是用来做体操的,这就是不正确认识操场的下场。

女孩儿家的房后是一座小山。当地人称之为“山”,准备去它上面叫“上山”,已经在它上面叫“山上”。因为它四周呈斜坡形状,中间有一个尖顶,且长满绿色植物。可惜其最高点也顶多高出地面十几米。安东月有一次拿“山”的照片给一个大学同学看,该同学家住南方,崇山峻岭之中,看后不屑地说:这也叫山?!最多只能说你们那的路不平。说完觉得不妥,仿佛安东月家乡的父老祖祖辈辈延续下来的认知,千百年后被证明是错误的,而揭示这个错误的人正是自己,实在罪恶。不忍,话锋一转:这在我们那叫丘,所谓丘是指小体积的山,所以,本质上还是山啊。

再往前,是一个丁字路口。垂直的一侧支路以坡道形式通向某个未知的远方,这条路曾经很少走,这条曾经很少走的路现在很少有机会走。“丁”字腋窝下,夹着一户人家。这是一个男孩子的家,安东月这样称呼它。因为这户人家有个男孩子,是她小学的同学。此男同学父母双全,可是,这是一个男孩子的家。老师说:要突出主要矛盾。

母亲:苦瓜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