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糖葫芦,快往回走,此刻她心里想的是走到母亲跟前,举着糖葫芦说:妈,你看!然后在母亲慈爱的目光里,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天真无邪,单纯美好。一颗小小心房,空间不大,拥挤着数不尽用不完的快乐。

从坡顶到坡底只有一百米的距离,坡底是一个垂直的三叉路口。小时候这里经常停着很多出租车。父亲曾经也是出租车司机,那几年赚了不少钱。后来人们相继跟风,开出租的越来越多,从人抢车到车抢人,这一行逐渐没落。再后来,父亲随村里的一批人到遥远的南方打工,每年只有过年才回趟家,住上十天半月,与家人团聚。因为太过爱家人,短暂的相聚显得特别珍惜,也因为太爱家人,长久的分离。如今的三叉路口,懒洋洋停着三两辆车。几个司机挤在一个车厢里打牌赌钱,或脱掉鞋子脚搭在方向盘上闭目养神。有行人从车前经过也不吆喝,投射出的眼神比行人更加冷漠。仍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只为掩生活耳目,得过且过。

女孩儿家的房后是一座小山。当地人称之为“山”,准备去它上面叫“上山”,已经在它上面叫“山上”。因为它四周呈斜坡形状,中间有一个尖顶,且长满绿色植物。可惜其最高点也顶多高出地面十几米。安东月有一次拿“山”的照片给一个大学同学看,该同学家住南方,崇山峻岭之中,看后不屑地说:这也叫山?!最多只能说你们那的路不平。说完觉得不妥,仿佛安东月家乡的父老祖祖辈辈延续下来的认知,千百年后被证明是错误的,而揭示这个错误的人正是自己,实在罪恶。不忍,话锋一转:这在我们那叫丘,所谓丘是指小体积的山,所以,本质上还是山啊。

安东月一惊,弄不清事情原委,只能先把问题回答了:不,谢谢。

母亲:苦瓜苦是吗?

姚菁:当然。然后双手摊开,一只脚稍微踏出,摆出一副诲人不倦的姿态。说:你看啊,东边不远有一家餐厅,那里的菜做的特别好吃,尤其是他们家的沙拉。一会儿天要黑了,咱们从广场西口出去,走到国家大剧院,那边夜晚的灯光特别美。再往西有一个路口,咱们可以走到马路对面,走到天安门,正好我想看看迎回国旗的解放军帅哥们,然后正好在那边坐车去吃饭的地方。

距离毛主席纪念堂很远的外围,圈起一道金属栅栏,栅栏外有军人站岗。经常听人说起在毛主席纪念堂参观主席的遗容,可看此时的情景,这种事情似乎从没生过。姚菁告别了纪念碑下的帅哥,转身朝纪念堂的方向走。袁青和很快就已经具备了居安思危的精神,和姚菁一起走的同时,脑袋里思忖着即将出现的挑战。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姚菁迫不及待把卡别到头上,并没有将以前曾有一个这样的卡的事情告诉袁青和。

姚菁:好吧,就依你,咱们去广场公园。

关机。

院中事先砌好两个更大的泥灶,方便做好的菜及时上桌。灶火旺盛,透过灶口正上方,看到一张张笑容扭曲的脸。掌勺的是同学哥们儿的父亲,在本地很有名,不开饭店,厨艺精湛。大厨一边挥舞菜勺点放调料,一边指挥旁边副手添水加柴,每道菜出锅,用毛巾意味深长地擦一把汗。

姚菁从楼里出来,嘴上骂骂咧咧,骂完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掏出手机给安东月了一个信息。

母亲重新返回沉思状态,并且比第一轮还要认真。从她的表情里,安东月看出了常人少有的坚定和毅力。安东月看一眼空荡荡的锅和清澈见底的洗碗水,只得从洗好的一摞碗中拿回两个放到里面。

男生:罚款可以,我有一个疑问。

红箍:少废话,交钱。

安东月敏捷地身体后倾三十度,两人身体保持平行,永远别想延伸出交点:不,我刚从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