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村里的事情,你说你一个光棍小子,瞎起什么哄,跟上个二能人瞎闹腾什么?"

他说:"我笑你是个半脑子,人家二能人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条狗腿子,有什么出息了。"

噎死一样的咽下一口,缓了半天才说:"你看你,我就这么个吃法,我看见饭就香得不得了。跟咱们小小价比,这福可是享到天上去了,皇帝老子也就这么个。你说的也对,老祖先给留下的点点地,现在这么价说卖就卖了,你也就说说,你说咱们老百姓有什么办法?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手里是拄根棍,但是不行,走上还打摆摆了。狗蛋走过来,把我扶上,我是一只手拄着棍,一直手放在娃娃的头头上,稍微的托一下。我说:"狗蛋呀,顶上事了,将来还能顶大事了,好娃娃。"

学慧说:"这不是有吗?"

她哭上说上:"路大啊,你说说,好好的娃娃怎么就没了,怎么价就叫害了,我娃娃乖乖的娃娃,怎么价叫人家给害了。还给丢在水里,就不晓得是到底是淹死的还是让人家给打死的。"

这村里就是不能有点什么事,有点什么事婆姨女子就给你都来了,还说些风凉话,不晓得这些人都安的是什么心。看那些婆姨女子,说话中就来了,人家还没吃饭了你就来串门,没一点点眼头见识。人家叫你吃,还不晓得你吃不吃,所以这个做饭就不好做;不叫你吃,你又说人家冷淡你了。叫你也不是,不叫你也不是,叫你不叫你都是不是,那就不叫了。

候二说:"拐子叔,我也就明说了,不遮遮掩掩了,毬意思也没有,就是想为选举的事情拉拉票。"

还哭,还哭,你说你,哭个毬了,做下有理的了还是赢人的了?我说:"不要哭了,哭毬什么了?有什么哭的,老子还没指教你,你倒给老子先哭上了。"她在厨房里炒菜,听见油红了,葱花和油闹的叭咋咋的,紧接着就是猝拉一下泄气的声音。她说:"你以为我想,我还不是为了你,我倒说不给做你就让做,现在怨我了,当时你做毬什么去了。"说这话我就来气,我说:"我让你做,又不是叫你让他干,我包工包不到也不能叫你让人家干啊。"她把锅盖盖上,锅里的菜和水滚的咕嘟嘟的,她又在切黄瓜了,拌个凉菜,她说:"你一回来就骂我,你怎么不动手,我没功劳也有苦劳了,我这又不是情愿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能包到个工程挣些钱,娃娃给你养下两个,你是不是觉得好日子到头了,不行就给老子离婚,我一会就回我妈家。"这婆姨女子不说不说,一下子给你说起就胡理性给你摆一世界,不是回娘家就是给你行死上吊。婆姨女子,真真价是一点点也不假,把老人们那一哭二闹三上吊学的是完完整整的,一点点也没落下。她又说,我就是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要是嫌我给你丢人,那我们就算过了,你看着办。这态度强硬的,我只能受了么,这村里这么多光棍,我这婆姨这么俊,要是离了将来哪去找这样的,还有两个娃娃,人家谁来了。

人,这就是命,一个人一个命,在你养下那时就给你注定了,老人们常说:"人的命,天注定。"一养下那时就注定了,你就是再挣扎也没用。大能人,你能死,你那娃娃也比不上我的娃娃,急死也不顶事,眼红死你。

他接过,咬了一口,声音脆脆价。他说:"哥,你也吃一口,可甜了。"

她在头前走的很快,直走了,是跑了。好像迟去一两分钟娃娃就有生命危险了。我说:"你走慢点,天太黑,咱们想跟上,看路。"我说:"要不你喊几声,这样娃娃听见好答应。黑夜里,声音才是真正的眼睛。"

她说:"我听人家说的,都说了,你没听说?"

我说:"你怎么还骂人了,什么孙子,还要包工,老子就是给这村里谁都给了,就不给你孙子,急死你。老子是领导,就是这村里的天,什么都是老子说了算。"

男的说:"不要走,再让我弄一气,我还想弄,再一会。"

他说:"嗯嗯,你回去喝点米汤,时不时的上,不要让跑了,又半夜半夜找羊了。"

她说:"拌疙瘩打鸡蛋,想吃不?"

他说:"傻站着做什么?给村长倒一杯啊!"

他问:"多少条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