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进门直奔沙,他只想着先用什么把门堵上,却没想到沙的重量太轻,堵在门里根本没什么效果。

沈飞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他惊讶异常:“电视里报的最早病例才一个多星期,小强你确定你得的是非脑?”

视力极好的刘洁勉强还能看清下面一行小字:人员车辆出入营门请主动登记。

脚下的路要靠自己走,期待救援永远不如自己努力,特别是在国家已无力救援的情况下。

“别啊!”沈飞赶紧阻止,“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谁知道后面的加油站有没有电,没电的话有油也加不上,到时候可费劲儿了。”

沈飞目瞪口呆,还允许?怎么个允许法?说我想亲你口?

刘洁走近市,做贼一样从侧面接近大门,谨慎地先往里面看了看,没看到人,用警棍顶了顶门,没锁。

他们两个目前还缺乏最基本的自保能力,等什么时候自保有余,再说怎么助人为乐也不迟——太祖他老人家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

沈飞也有点慌了,大规模感染暴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左右,这个时间展览馆应该开着才对!怎么办?

刘洁很自然地贴到沈飞对面的墙上,盯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有那么点儿掩护的意思。

那边正好有面镜子,其实一样看得到。

女播音员用异常沉重的语气说:“国务院最新消息,疫情重灾区已经由三省九市扩大到四省十三市,受影响的人口总数过六千万人,我台记者为此电话采访了有关人士。”

念头还在他的心头转动,对面市的大门突然“咔”地一声从内部撞破,一个敏捷的身影飞奔着从市里逃出来,刚跑出七八米,十几个感染者就从市里一拥而出,嗜血的恶狼一般挥舞着各种“武器”紧紧追在人影身后。

完成任务的小刘松了一口气自顾自地下班去了。

强雷一下子瘫在沙上,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般。

沈飞凑上去想问问情况,可刚走出两步就被刘洁拽住了,沈飞不解:“干什么?”

刘洁没说话,下巴冲强雷一点,沈飞抬起的脚慢慢放下,站在原地沉默了。

此时的强雷窝在沙里,魁梧人身躯佝偻着,双手捂住脸,一点晶亮的光在他的指掌间莹莹闪烁。

“小强……”刘洁想安慰他几句,可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哪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事!”强雷猛地扬起头,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你们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刘洁觉得他的状态不对,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别问了……”强雷挣脱刘洁,手一撑人就飞出窗外。

“等等我!”刘洁大喊一声,飞快地对沈飞说,“快跟上,要出事!”

说完不等沈飞答应,紧跟着从窗户跳了下去。

沈飞挤挤眼睛满头大汗,这楼是随便什么人都敢跳的吗?

他赶紧解下求生手镯抖开,一头系在窗子里,这才拉着伞绳一点点滑下去。等他落到地面,强雷和刘洁已经不见了,顿时一股说不清楚的酸涩涌上心头,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呢?

不大的院子一目了然,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沈飞现在的位置在小楼的侧面,那么只要没离开营区,他们肯定在小楼的正面!

沈飞立即向转角跑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小楼的正门开着,刘洁站在门外愣愣地往里瞅。

沈飞焦距不安的心突然间安定下来,赶紧跑过去:“怎么了?”

刘洁浑身一震:“他,他拿着斧子进去了!”

“怎么?”沈飞的脑子没转过这个弯来,“进去干什么……”刚说到这儿,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喊杀声和吼叫声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谁是谁。

沈飞蓦然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快去看看!”

“不要!”刘洁伸胳膊挡住沈飞,沉重地说,“让他自己解决吧,你没听见他打电话时说什么吗?这是军令。”

“狗屁,这叫什么命令!”沈飞怒火中烧,“那不全是他的战友他的兄弟吗?”

刘洁咬了咬嘴唇,莫名其妙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沈飞一下子想起了强雷的泪水,他知道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儿,后面半句是只缘未到伤心处。

“他,他怎么下得了手?”沈飞惊骇地望向楼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虽然没从过军,可他知道无论古到今,同生共死的军中同袍感情都是最深的,就算有命令,强雷他怎么就狠得下心?

走廊里的呼喝声越来越小,很快就安静了,沈飞咽了一口唾沫:“这么快就没动静了?不会是小强被感染者……”

话刚说到这儿,强雷拖着粗重的消防斧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软趴趴的人。

沈飞惊疑不定,不知道是退开好还是上前问问更好。

强雷从阴暗的走廊里走出来,阳光下,他半边脸上血淋淋的四道伤口还渗着血,他随手把斧头一扔:“来帮帮我。”说着把肩上的人放下,三两下解开那人的鞋带,把他的手脚绑了个结实。

他脸上的伤明显是指甲挠的,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衣领,身上的衣服也扯破了几个洞,看上去落魄了许多。

沈飞这才看出他扛出来的这个人只是昏死过去,他赶紧蹿过去:“里面……怎么样了?”

强雷摇摇头没说话,丢下一句:“看好他。”就又钻进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