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问他:“怎么了?”但是声音却又小又抖。

往往,熟悉的事物,偶尔也会让你意想不到的,变得陌生,甚至恐惧。

我站了起来,环视着四周。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那荒凉的祠堂里面落满了灰尘,而地上隐约可见一滩血迹,在这昏暗的空间中,如同一朵狰狞绽开的黑莲,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我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感觉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我低下头看去,然后惊诧的忘记了动作,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脚步的声音从那崎岖的扭曲的道路上传来,顷刻之间便隐灭在和稀薄的空气中。我看着那片朦胧的人群,气流在一点点的上升,将那破旧的祠堂熏烤的有些微微晃动。我对捕神和百里申说道:“你们俩在找个地方躲起来,无论看到了什么都别出声。”捕神点了点头,便拖着一脸慌张的百里申躲进了黑暗之中。

男人抬起头,微微的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那双漠然的眼睛之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似乎被自己说的话所吓倒了。沉默了片刻,他重新低下头,淡淡的说道:“最近天气yin冷,说不定会有什么的。”然后便继续劈着手中的柴,不再说话。我冷笑一声,然后走进了屋子里。

“你怎么了?不舒服?”我皱着眉头问道。

我被打败的转过头,有点眩晕。脑袋里面一团嗡嗡乱叫的杂音,就算是成百只无头苍蝇在毫无章法的乱飞一般,一阵阵的作呕。然后想起了刚才捕神所说的话,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了起来。

里面那人似乎一愣,将大门打开的略宽了些。一张蜡黄的脸探了出来,小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用有些尖哑的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王爷做噩梦的?”

掌柜的吓得屁滚尿流,整个身体蜷缩在那里sèsè发抖,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公公子有话好好说”

那个在马上睡着的年轻人双目紧闭,表情痛苦的躺在那里,身上的衣物似乎是被树枝什么的划破了,包括手臂上和脸颊上,也满布着细小的刮痕,向外渗着血。他的呼吸紊乱,脸sè异常苍白,但是那眼皮之下的眼球似乎在飞快的旋转着。我和捕神急忙将他抬起来,平放到桌子上。掌柜的估计是听到了声响,披着衣服跑了出来,然后看到狼狈不堪的那年轻人,不由得一愣,然后急忙扑到他身上,摇晃着他焦急的叫道:“程老四,你怎么了?”

我从他手中拿过镜子,用手指指着上面说道:“看到了吧?”捕神脸sè铁青的点了点头。在那黄铜颜sè的镜面之上,浅浅的浮现出两条血红sè的裂痕。

“浮罗古镇路途遥远,你们几个要当心。”关绝低声说道。

我慢慢的向后退着,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希望他能早ri往生吧。”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猛的贴在了孙老五的额头之上。孙老五顿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两只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喉咙之中发出害人的嚎叫。我走过去,缓缓的抽出破魔剑,寒光刺眼,剑锋谢谢的向前探去,瞬间便刺穿了孙老五的身体。孙老五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两眼一翻便不动了。紧接着一团人形的黑雾从他的身上腾空而起,狰狞着向外面冲去。我扬起右手,几枚钢针脱手而出,瞬间刺穿了那团扭曲的黑雾。只听一声怪叫,那黑雾霎时间烟消云散。

“那是正常的。”关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已经架好了药炉,一边生火一边淡淡的说道:“你现在元神极其虚弱,没有力气是正常的。本来这尸毒就已经够你一呛,再加上这位季公子的银针打,你能活下来就算是万幸了。我呢给你开了几副调理元神的药,你在这里休整几天吧。”

那晚下着暴雨,我都准备休息睡了,就听见有人急匆匆的开敲门。我皱了皱眉头,打着伞来到门口,心里面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我便打开了门,却发现是太守府上和我熟悉的一个小杂役景七。他满脸惊慌失措,身上已经被雨水完全打透了,衣服上似乎还有点点血迹。他急促的喘着气,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了。我吓了一跳,急忙将他让了进来。

“就在那巷子之中么?”捕神问道。

“昨天晚上那影虱。”我坐在有些凉意的长椅上,回答道:“影虱和尸奎经常成双出现,因为这两者都经常出没在经常死人的地方,所以我就知道这家店一定有猫腻。”

就在这时,眼前一条白影一下子闪了过去,我眼前一花,然后急忙向那白影消失的方向看去。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但是,就在刚才那一刹那,我真真切切的看见一个白影闪过,那轮廓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人的形状。

前面的不远处有一家客栈,于是我们便决定今晚就在那里过夜了。此刻已经天sè渐晚,秋的寒意更加的浓了,而且天黑的也渐渐的开始早了起来。我们三人走进这家客栈,却发现里面格外的冷清。也许是这种yin气旺盛的季节很少有人愿意来这荒山野岭的缘故吧。

青云道长看着那些黑sè的烟雾在雨水之中瞬间变得支离破碎,不由得整个人呆在那里。干瘪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翕,说不出话来。我在那漫天的碎屑和仍旧倾盆而下的雨幕之中,向青云道长缓缓的走去。脚步踩在积水之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我的目光中带着浓烈的凶狠,那红sè变得愈发的清晰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咬紧牙关,努力的让自己放空。然后浑身的倦意混杂着隐约的疼痛袭来,我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你不要说话,你现在伤得很重,而且中了很严重的尸毒。”一个好听的女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宛转悠扬,格外的温柔,仿佛置身在云端一般。

女人继续向前爬行着,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并用沙哑凄厉的声音哀怨的向着男人喊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男人的脸几乎要扭曲了一般,那表情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拉伸着一般,眼球向外暴突着,然后便见到他的身下液体缓缓的蔓延开了,却已吓得屎尿失禁了。

一声刺耳的狂笑,那具人偶缓缓的站了起来,那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原本无神空洞的眼窝之中此刻却翻滚着骇人的红sè。它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猛的向我扑了过来。我急忙闪身,绕到那具人偶的身后,淡淡的说道:“怎么?刚刚有了一个躯体就这么兴奋?不要忘记这个人偶可是我做的。”

男人指着我那酒壶,有些微微颤抖的问道:“不知公子这酒壶是从何而来。”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这表妹晌午便要离开王城归家了,所以不得不提前来打扰公子了,真是万分惭愧。”

那女子居然涨红了脸,掩住脸庞嘤嘤的说道:“听闻卞公子的画很有名,小女子详情公子帮我画一幅肖像,不置可否?”

夏天似乎已经快到了尾声,残余的闷热更加疯狂的笼罩着大地,那墨绿sè的树都仿佛开始渐渐的透出焦枯的神sè。我的生意在这炎热的天气中还是不疾不徐的进行着,偶尔会有一些贼眉鼠眼的人鬼鬼祟祟的溜进我的院子,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着对人偶的要求。虽然有的时候我很乐意将他们踢出去,不过既然他们出手阔绰,我也就装作面带微笑的听完他们的胡言乱语。

百里申僵硬的躺在院子的地上,脸sè青紫,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格外的涣散。我急忙冲过去,伸出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他的脉象紊乱,浑身散发着那股辛辣的味道。我紧锁着眉头打量着他。他中毒了,还好不是很深。我回到房间取出银针刺进他脊背上的道,然后将手掌上笼罩起那绿sè的火焰,对着百里申的肚子就是一记猛击。百里申整个身子一颤,紧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弥散着古怪味道的黑血。然后他脸上的青紫sè渐渐的褪去了,不过依旧惨白。

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我淡淡一笑,有些谐谑的说道:“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嘛的了?多么惨不忍睹的尸体我没见过?这个你自不用担心,我只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然后我语气一转,正sè说道:“我感觉这里面有蹊跷。而且”我斟酌着语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鬼谷仞笑了。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一种然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像是冰凉的蛇游走在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所有的人都jing觉的盯着这个如同鬼魅的人,不,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皓月道长狠狠的盯着我,一言不发。我甚至可以听到他嘴里牙齿咬的咯咯声。我冷笑一声,低低的说道:“好啊,你不说,我来说。”然后走到那熊熊燃烧的丹炉旁,说道:“当今圣上痴迷长生不老的灵丹,炼丹的人便一下子涌了出来,其中也不乏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对吧?”我停下来,看着皓月道人。

“怎么喘成这个样子?”我有些诧异的问道:“时不时遇到什么了?”

渐渐地到了玉儿这一代,玉儿的爹娘在玉儿很小的时候便死掉了,客栈的老板收留了玉儿。原本以为生活会好些,但是没想到老板的目的也在寻找传说中烛yin的宝藏,便时不时的虐待玉儿。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细小的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我一下子jing觉了起来,就像是有一个人冷不丁的趴在我的背上,向我脖子里面吹着气。我只觉得脊背上泛起了一阵凉意,顺神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这空旷黑暗的空间之中,似乎不止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我急忙从腰间捏出了一枚骨针,握在手里,jing觉的打量着四周,但是手指却在微微的颤抖。

正当我拿出了飞爪钩的时候,只听一声清脆的折断声,紧接着我的手一轻,身子不由的向前倾斜了过去。那棵枯树竟然折断了!我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向前扑了过去。眼前便是那黑不见底的山谷!我急忙飞起另一只手将手中的锁链向上抛去。只听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划过岩石的声响,那爪勾深深的抓进了脆弱的岩壁里。细小的岩屑纷纷的从身边跌落,瞬间消失在了漆黑的身后。

影灵惨叫一声,整个身体从半空中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力道之大就连那积雪也四溅开来。只见影灵用那干枯尖利的爪子死命地捂着耳朵,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痛苦的对我吼道:“你居然会有这般事物我真的是太轻视你了”然后用充满着怨念的声音喃喃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被影子所纠缠的!一定!!”

我打量着这间房子,也没看出来什么异样,便点了点头,谢过那大爷之后便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树上,走进了小屋。小屋之中倒也整洁,昏暗的油灯缓慢的燃烧着,在墙上投下了一道道长长的影子。我看着那些贴附在在灰暗的墙壁上的幢幢黑影,心里面不由得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来。

“这”捕神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好吧,我便随公子同往便是。”

小二点了点头,看着画娘的画像,有些惋惜的说道:“画娘是个热心肠的人,只不过三年前他的夫君被抓壮丁去充军,一去不回,画娘每夜都在村口盼望着夫君归来,不久便心力交瘁的辞世了,就在画娘死去的两天后,传来她的夫君阵亡的消息。哎,可怜啊。”

章秉点了点头,一副伤心yu绝的样子。我走到窗前,看着夜晚的颜sè从窗纸上透映进了差房里,有些低沉的说道:“所以你才来到衙门,通过影魔制造梦境,企图从衙役们那里找到什么线索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