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季公子?怎么了?”仆人认识我,便和我打着招呼。

而眼前的景象怪异之极不逊sè于这饕餮之兽。只见一个人扑在散落一地的事物之中,狼吞虎咽地向嘴里塞着那些青菜和米面。那人的脸上浮现着几近贪婪的狂喜,白sè的面粉混杂着尚未嚼烂的食物的残渣挂在脸颊之上,显得格外的脏。他的神sè木然,眼睛之中丝毫没有光芒,只是一片灰暗。仿佛唯一的任务就是将那手中的食物塞进嘴巴里,然后艰难的咽到肚子里。而他的肚子,此刻已经涨的溜圆,似乎时刻都有可能爆裂开来。

捕神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有些让人沉默的气氛。他对我说道:“公子,讲个故事吧。”

蓦地,我看准时机,纵身跃起,同时手中三章黄符急促的挥出,径直飞向那红发怪物。但是但红发怪物竟然将那三张咒符接住,然后撕得粉碎!我大吃一惊,急忙闪身yu走,但是那怪物比我还快,竟一个箭步冲上来,那如同巨锤一般的手掌重重的砸在我的胸口。我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整个人飞了起来,撞进了那祠堂之中。

夜更深了,四下里仿佛除了这被火光照亮的一小块空间之外,其余的皆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隐隐的吹过一阵风,无数只火把在寒风中不安的扭曲着,点点的火星飞散在空中,劈啪作响。似乎已经到了子时,那长者咳嗽了一声,将手中的孩子交给旁边坐着的一人,然后走到哪女人面前,yin阳怪气的说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这是你们家的福气,你竟然不知足,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捕神看着我,沉默不语。我们回到了那户人家里,发现那沉默的男人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的劈着被雨水浸泡的有些cháo湿的柴火。见我们回来了,看了我们一眼,漠然的说道:“几位最好不要在这村子里面乱跑,小心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地面又变得有些泥泞。我站在门口,看着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眉头紧锁。然后不经意的瞄了一眼那扇半开的门,里面只有那个女人的身影。那个男人似乎不在家,我看着那纷纷而落的雨水,不禁长叹一声。

“从衙门之中拿的啊。”捕神面不改sè的说道:“既然要远行,当然要有所准备,虽然是向北边走,但是也不能毫无目的的乱闯。”

“果然是不同的生活啊。”我有些感慨的谐谑道。捕神看了我一眼,刚想说什么,就见那开门的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急促的说道:“两位公子,王爷有请。”之后便转身向里面快步走去。我和捕神也急忙跟着他,走进那因为隔夜的睡眠而显得有些闷热的内室。

掌柜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埋怨和不高兴的神sè,用不温不火的声音说道:“这您就是为难小人了,我这小店生意微薄,最近也没有什么生意,你看着一堆蜡烛,也得要不少的银两啊,你看我着上有老下有小的”

那掌柜的一下子冲了过来,大声的冲我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要是害死了他,我肯定不会饶了你的!”说罢便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捕神急忙拦了他,低沉的说道:“公子是在救这个人的命,你休得胡来!”

那面镜子居然在水面上缓缓的旋转了起来,而且还散发出了滚滚青烟。隐隐的,传来了什么人哀怨的哭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突兀的响起,细线一般的穿透着浓密的黑暗,飘进这间狭小的房间中。然后毫无征兆的,那面镜子戛然而止。

我皱了皱眉头,低声回应道:“捕神?他怎么了?”

终于,戌时到了,外面的风一下子变得强劲了起来,凶狠的席卷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刺骨的寒意夹杂着浓重的怨气充斥着整个空间。而就在这时,里间的孙老五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我急忙站起身,和关绝奔向里间。刚到里间,便见孙老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睛之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意,呲牙咧嘴的向我们走了过来。

“对了公子,”百里申在一旁有些疑惑的问道:“您和关神医是怎么认识的啊?”

关绝喝了一口茶水,慢慢的讲了起来。

“好大的口气。”我冷笑着看着他说道:“这个人我保了,你们谁都休想到他走。”

我将剑收回剑鞘,淡淡的说道:“那是尸奎,是由惨死的人的强烈怨念凝结出来的产物,看来这家店戕害过不少人啊。”

哗啦。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浮罗古镇传说在北方,那我们就往北方走吧。先离开这再说吧。”百里申点了点头,默默的跟了上来。我们三人一路无语,沉闷的向前走着,渐渐的离开了这熟悉的王城。我不禁转过头,看着高高的城门,感叹的自语道:“别了,洛阳。”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百里申和捕神也感叹一声,默默的跟了上来,沿着那条蜿蜒曲折延伸至远方的石板路向着未知的尽头走去。

此时的青云道长已经没有了那种妖异的气息,而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摇摇yu坠的站在那里,不停地向后退缩着,几乎随时都能瘫倒在地上。我死死的握住那散发着寒意的破魔剑,一步一步的向那青云逼近,怒气灼烧着我的眼睛,嘴里的腥味更浓了。

“可爱?”我差点呛到:“哎,姑且说他没头脑吧。”然后觉得那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便皱着眉头说道:“那羽菲姑娘就早些休息吧,明ri我们在商讨那纵尸之术的问题。”说完我便慢慢的向卧室走去。

女孩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润,她急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我也只是路过而已。”然后疑惑的打量着我,试探的问道:“不知公子为何周身散发着尸气呢?”

然后只听一声清脆的爆裂声,那酒壶的一侧猛的裂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形的从里面爬了出来,那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摊在地面上,就像是一团黑sè的布匹,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的身上满是鲜血,而且还隐约可见已经凝固了的纵横交错的伤痕。女人艰难的向前爬着,所经过的地方被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那人偶的表情立刻变得扭曲了起来,它怒目圆睁的看着我,嘶哑的吼道:“让我魂飞魄散?笑话!老子先取了你的魂魄再说!”那诡异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中,有些模糊,这男人的魂魄依附在女体的人偶之上,所发出的声音更是显得骇人可怖。紧接着,只觉眼前一闪,那具人偶便飞扑过来,冰冷的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同时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向我凑了过来。

男人很是高兴,急忙对我作揖道:“真是太感谢公子了。”然后掏出两锭银子放在石几之上:“这是定金,明ri必当付清先生的劳酬。”

捕神从yin影之中走了出来,脸sèyin沉的看着我,低低的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这是,门开了,一个容姿皎好的女人走了进来,怯生生的问道:“请问哪位是卞公子?”

就在残喘的残夏天匆匆走进死亡的时候,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虽然对我来说微不足道,不过也在平静的生活之中掀起了一丝小小的波澜。

脚步声响起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有些突兀,我快步的走着,然后停了下来。一只黑sè的猫从我面前越过,碧绿的猫眼死死的盯着我,然后鬼魅一般的隐匿在了黑暗中。我的脸部轻微的抽搐了一下,用余光瞄着四周那漆黑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月光一如既往的惨淡的照shè着。一小团乌云遮住了月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寂静之中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声响,但却稍纵即逝。我冷笑一声,拐进小巷向家走去。

我将破魔剑入鞘,然后撕下门窗纸上的黄符。那咒符离开呗扯下之后便如同散沙一般变得粉碎。我嘲笑般的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然后打开门,让清新的空气涌进房间,那股腥臭味也随之渐渐的散去了。

“为什么?”难道尸体已经被府尹烧掉了?”我问道。

闵老伯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他紧紧的闭着眼睛,整个人在微微抖动着,那条桃骨假肢也发出了不安的碰撞声。然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却充满了无奈和哀伤,他颤抖着说道:“该来的,终归要来的。鬼谷兄,没想到你真的会如约而来。”

那道士浑身一震,然后猛地转身,手中凭空多了一柄峨嵋刺向我狠狠的刺了过来。我早有准备,闪身一躲,然后扣住那道士的手腕,冷冷的说道:“杀人灭口之事,恐怕不太好吧,皓月道长。”

百里申一愣,然后摇了摇头:“那道士一路上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就是让我跟着他就行了。公子,那个人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一晃过了几十年,女子已变成风烛残年的老人,她自知时ri无多,便将身世之谜告知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独自一人来到那烛yin的坟墓之上,伏在墓室的入口处淡然离世了。渐渐的小镇中便流传起来那座山其实是上古大神烛yin的陵寝,里面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于是小镇的人们在贪婪的驱使之下,便拷打起了烛yin的后人和他的家人。烛yin的后人对此事一无所知,在受尽了折磨之后在一天深夜咬舌自尽了。而就在后人死的那晚,天降大雨,山摇地动,许多人死于非命。那绵延的山脉在轰鸣声中沉到了河底。人们惊恐不已,都说是烛yin来为儿子报仇了,便放了烛yin儿子的家人。

手指接触到那粗糙冰冷的青铜的时候,我浑身一震,像是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我急忙收回手,后退了几步,惴惴不安的打量着这个在一片微弱的粼光中静静安置着的棺椁。cháo湿的空气让我的呼吸变得异常的不顺畅,那一团沉重的水汽附着在我的身上,将那白sè的袍子渗透的越来越沉,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散发着瘆人的寒意。

渐渐地,脚下的路开始崎岖了起来,就像是前面的路被封死了一般,变得格外的狭窄,而且路的走向渐渐的向外延伸开来,几乎要碰触到了外面那陡峭的山崖。我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着,同时用手抓着那干枯的树干。既然这条路修的如此险峻,想必前面一定有一些不想被别人发现的东西。比如——

“引影师上官紫忆钧鉴:莽山之中存一影灵为非作歹十余年,望尊前去降服。”

我急忙奔过去,急迫的说道:“大爷我是外地来的,经过贵村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不知道这小村之中可有驿站之类可以歇脚的地方?”

七月十五果然是鬼门打开的ri子,虽然天尚未全黑,但是隐隐的也在那些昏暗的角落里面看到隐隐有黑影一闪而过。百里申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向我这边靠近了些。而捕神则显得异常冷静。因为我的魂牌一直在他那里,鬼怪也奈何不了他。

“是啊。”小二叹了口气,说道:“画娘是这个村子的大英雄啊,当年闹瘟疫,要不是画娘高明的医术的话,整个村子恐怕都已经灭绝了。”

“这就是影魔的高明之处。”我转过身,回答道:“影魔制造的梦境可以以假乱真,就像是现实生活里发生的一样。而且,如果影魔不解除梦境的话,那个人就会永远被那个幻境困住,无法脱身,一辈子活在梦魇之中。”

捕神看了看我,说道:“我从来没有随身携带酒的习惯,要不这样吧,现在天sè已晚,连夜赶路毕竟不是好办法,我们三个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然后敲了敲车梁,对外面的人说道:“章秉,前面是哪?”

我一听,一口气没喘匀,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我一边咳嗽一边指着捕神吼道:“你这个杀天的!你没看到外面在下雨么?我今天上午就被淋了个透了,现在你又要我冒着雨和你去安郡?”

商人大骇着向后跌去,于此同时,那个熟悉的婴儿的哭声再次响起在耳边。商人几乎要崩溃了,他用最大的意志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颤抖的手将把杯子裹了起来,丝毫不敢怠慢的收拾了细软,向洛阳赶来。不巧的是,半路上遇到了土匪,杯子被抢走了。好在那些土匪也是不识货的人,就随手将它扔在了路边。

商人猛然惊醒,是啊,孩子也未免太安静了。商人急忙转过头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襁褓里,不哭也不闹,静静的看着一脸惊讶的商人,还不时的眨着乌黑的大眼睛。但是正是这种安静,却让商人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了巨大的恐惧。从孩子这种令人不安的平静中,商人似乎看到一种诡异的笑在似有若无的在孩子的脸上荡漾开来,将自己的全身都笼罩了进去。他浑身不由得汗毛倒竖,于是俯下身去,对妻子低低的说道:“明天我们去请个先生来看看吧。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妻子点了点头。

“那么”黑衣人低沉的犹豫了片刻,然后猛的吼道:“没有办法了!”

“啊?”人偶师不由得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水差点被他打翻。他瞠目结舌的问道:“先生你在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以啊。”

老人没有追出来,因为桃骨的关系他不能离开那个院落,只得长叹一身,转身走回小屋,关上了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