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荒芜的山道,一侧是耸入天际的断崖峭壁,而另一侧,则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深不见底的深渊。下面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氤氲的让人不寒而栗。而这窄窄的山路仅可以容纳下三人并排行走,可谓是步步惊心。百里申和捕神走在后面,我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脸上yin晴不定。百里申咳嗽了一声,然后犹豫着问道:“公子,您怎么了?脸sè这么难看?”

那面镜子在昏暗的光线之中隐隐的散发着诡异的光,上面雕刻着的那只猛兽显得更加的狰狞了,红宝石的眼睛此刻却变得异常血红,就像饥饿猛兽在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猎物一般,让人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时,百里申风风火火的拎着几大包中药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将那散发着怪味的东西塞到关绝手上,有些抱怨的说道:“关大夫,你开的药方可真够奇特的了,我都转悠了大半个小镇了才收集齐全这些药材。”

我一愣,没有料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我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虽然我见到过很多蹊跷的事物,但是眼睛看到的事情当然大部分都是真的了。”

几尽午时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个这诡异的森林,面前是一座小镇,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一片繁华的景象。我们走了进去,看着两旁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那排列规整错落有致的房屋。捕神感慨道:“没想到着山谷之外居然还有如此宁静的小镇。”

突然,一只布满了绿毛的枯手猛地从里面伸了出来,死死的钳住了捕神的手腕!捕神整个人猛地一震,然后不容多想挥刀将那只恐怖的绿手看了下来。那狭小的空间里面顿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哀嚎,但旋即便转为愤怒的嚎叫。捕神急忙后对几步,并将那仍旧钳在手腕上的断手扯了下来,扔在地上,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片黑sè的空间。

“原来如此。”捕神醒悟的点了点头,然后皱了皱眉头,低低的说道:“公子身上真的是迷雾重重的,为何公子会和地府有瓜葛?”

“昨天百里申都告诉我了,”捕神低沉的说道:“你要去找浮罗镇就会羽菲姑娘的魂魄吧?此去必顶路途艰险,就你们两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散尽了一般,我就如同一具人偶一般的被那些充满怨气的冤魂死死的缠绕着,在雨中艰难的挣扎着。那些冤魂好像是在我身体里面生根了一般,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掉。

走进家门,我看到百里申正坐在院子之中焦急向外张望着。看到我回来,他立刻冲了过来焦急的嚷道:“公子你去哪了?你身上还有伤呢!”然后看到我身旁的羽菲,然后一愣,问道:“咦?公子,这位姑娘是?”

我虚弱的躺在泥泞的地上,胸前的伤口突突的跳着。雨水渗进了伤口外翻的边缘,细微的痒扩散了开来,夹杂着疼痛,在全身蔓延着,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用手指深深的挖进了那冰冷的泥土之中,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房间里一股yin冷的气氛瞬间扩散开来,外面的风声隐隐的传进屋子里来,吹得案几之上的树叶一阵哗哗作响。梁老板蜷缩在地上,无助的躲避着那个直视着他的酒壶。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很快,透过气窗可以隐隐的看到黑sè的夜空。寒风也从门缝之中一点点的深了进来,吹动着灯火一阵细微的摇动。我放下手中的针,然后看着那具惨白的人形静静的躺在漆sè的桌案上,然后沉思片刻,取出那个被我用咒符封起来的瓷瓶,然后却犹豫了一下。

男人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些许,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说道:“公子,我想订做一具人偶,明ri来取,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婉儿从侧间推门走出,柔柔的对我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那些画似乎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不想是血腥味,而是一种朽木腐烂的那种苦味,又透着淡淡的腥味。我皱了皱眉头,低声的问道:“卞公子所作之画的颜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啊。”

我一摊手,说道:“百里申身体不舒服,只有我出来跑腿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羌人的蛊术,而且是最狠毒的那种。”我瞟了一眼桌子上那几张干瘪的人皮,悠悠的说道:“蛊女将蛊种在这三个男人的身体里面,等蛊长成之后便吃了这些人的内脏和骨髓破腹而出。养成的蛊应该已经被蛊女取走了吧。”

我心中一凛,不动声sè的离开房间,正巧遇到百里申从房间走出来,我对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去给我准备二升黄酒,越快越好。”百里申虽然面露疑惑,但是看到我严肃的神情,便不再多问,急急的奔向灶间。我也转身去书房取来破魔剑,然后百里申捧着一竹筒黄酒跑了回来。我接过竹筒,对百里申说:“回到房间去,紧闭房门。”百里申微微一颤,急忙紧闭着嘴巴跑回了房间。

“哦?”我心中一惊,但表面仍不动声sè。死了三个,那应该还有一个啊。我着手中的酒杯,心中若有所思的回忆着那四个羌人呢。那四个羌人是之前的一次事件中我和捕神在前往安郡的途中在一个驿站遇到的四个神秘的人,三男一女,从始至终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yin冷的角落里面静静的吃着菜。但是那四个人却被一种奇异的气息所笼罩着,不像是死人之气,而是一种别的,说不出来的气息。

“你来做什么?”薛先生怒吼一声,双手猛地挥出,那油灯之中绿sè的火焰登时腾空而起,缠绕成一股狰狞的火蛇,昭晃着那诡绿的毒牙,向着鬼谷仞咬去。没想到鬼谷仞仅轻轻一挥,那蛇便瞬间化作一团黑雾烟消云散了。薛先生脸上露出惊恐的神sè,不由得后退一步,脸sè变得惨白。

一侧的石门扎扎的打开了,那个身穿杏黄sè道袍的人缓缓的走了出来,冷冷的注视着我。我也不客气的注视了回去。这道人和昨晚见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此时那鼓凸的鱼眼之中似乎闪动着浓重的杀气。

那道士急忙点着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转头对百里申说道:“那就有劳这位小哥了。”百里申的脸上马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似乎想对我争辩。我拉过他向那间黑漆漆的房子走去,然后低低的对他说:“送到哪里告诉我。”百里申一听,便知道我另有用意,就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玉儿看见了我手中的玉佩,整个人似乎被镇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半晌,她的眼中一下子涌出了泪水,大滴大滴的从脸上滑落。她颤抖的问道:“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我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进去说吧。”然后便搀起玉儿走进了客栈。玉儿似乎不放心店主,回头看了地上睡得死死的店主。我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的,过两个时辰他就会醒来的。”

这个石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了许多,几乎快有那个小镇的两个大小了。我小心翼翼的走着,脚下的地面极不安稳的发出了岩石碎裂的声音。流水的声音隐约的从头上经过,我确定了这个石室确实在深深的河底。居然会有人从山上修建一个到河底的通道以及这么大的一个石室,我不由得开始产生了一阵怀疑。那个古怪的小镇里面人似乎在咬着什么秘密。难道这个地方就是客栈店主和玉儿极力隐瞒的地方么?

“只是去走走么?”店主眯着眼睛狐疑的盯着我。

“但至少比你这种勾人魂魄毁其的人要好得多。”我冷冷的说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隐隐的有一个人影在那里,一跳一跳的。白花花的影子在这漆黑的夜sè显得格外的突兀。我立刻jing觉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竹笛,站起身向那个角落走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今天呢是七月十五,鬼门打开,一个人在那种yin气湿重的地方呆着容易被鬼魅缠上,不如今晚你和我们去老朋友家里吧,顺便让你开开眼界,见见洛阳城中的你们所谓的奇人异士,不知意下如何?”

在这个女人身后不远方,是被漫天飞舞的纸钱所笼罩着的一群人,看起来刚刚我在森林中遇到的那群送葬的人出奇的相似。我不由得走上前去,仔细的打量着这副诡异的画。

章秉猛的抬起头,一下子扑过来揪住我的领子,一边摇动着我一边大声甚至有些凄厉的喊道:“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听说过的,你是不是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惨死的!”

我和章秉呆呆的看着这闹剧一般的一幕,不由得紧张的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冤鬼的怨念着实强烈。我思忖了一阵,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于是我拍了拍章秉的肩膀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你更我走一趟吧。”

我叹了口气,坐起身,打量着捕神。他确实消瘦了许多,眼圈也是黑的,看来他最近应该很忙。安郡是宁州北部的一个偏远的郡,听说那里的社会风气很差,所以应该够捕神忙的了。我理了理领口,说道:“那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商人心惊胆战的答应了道士,然后秘密的将孩子已经快要腐烂的尸体挖了出来,交给了那个道士。道士接过用黑布包裹着的孩子的尸体转身便走了。商人在焦急和不安的等待中度过了两天,第三天午时的时候,道士出现了,但是他的样子吓了商人一大跳。道士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吸干了一样,身体干瘪得已经不形了。脸上纵横交错着布满了细小密集的纹理,颧骨诡异的高凸着,而那眼睛则深深的陷入眼眶之中。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尸。

不久,夫人的产期就要到了。商人只得东凑西借的筹集了一笔银两,让家里的境况变得好一些。怀胎十月,很快的,夫人便临盆了,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家中惨淡的气氛终于因少爷的降生有所缓解。

“救命啊!”人偶师无力的想要逃走,但是那扇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他拼命的拍打着那扇薄薄的木门,但是回应他的,是门外呼呼的风声,和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最后,人偶师惨叫一声,眼前一片漆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差不多在前朝时期,西蜀刘氏已经逐渐没落,时局仍旧动荡。有一个人偶师在动荡的蜀汉王国的国都里做着自己的生意。那时的人偶师生意然已萧条,所以人偶师很是苦恼。但是在那个战乱的年代,官家人人自保,哪还有时间和钱财去制作陪葬的人偶呢。于是人偶师的生活也越来越窘迫了起来。”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桃骨这东西,乃是至yin邪之物,尤其还是装在一个本属yin的女孩子身上,恐怕积累的怨气已经不少了吧。虽然你的画皮人偶无法对她造成影贽,但是,别人,就不好说了。”

“是这样啊。”我脸sè变得yin沉了起来:“如果小姐未亡的话,那恕难从命,这关系到小姐的xing命,我是不会做的。”

捕神咬着牙,怒目圆睁的瞪着我,低低的说道:“你这样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那里的地面上清晰的呈现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移动过的痕迹。

“怎么,不相信我?”我笑着问道,他急忙摆摆手解释道:“没,不是。是您就好,是您就好。我是珏村的里正。”我被他这毫无逻辑的话给绕的有些晕,便直接切入正题:“请问里正大人找我是想做人偶吧?”

“知州大人,不是说过在我们回来之前请不要对如烟做任何事情么?”我抬脚跨进花厅,冷冷的对知州说道。

“爹爹都和你说了?”如烟的脸上挂起了一线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