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公子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么?”捕神疑惑的问道:“不然怎么会放一盆水在这里?”

之前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天,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征兆。百里申抱怨着我们为什要赶在一个雨天上路。我摇摇头,沉默不语。或许是感到了鬼谷仞强烈的气场吧,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似有若无的充斥着四周,压得我喘不过起来。而捕神的气sè已经好多了,经过三天的休息,已经没有大碍了。

外面刮起了风,院子之中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被风卷了起来,在那呼啸的沙土之中应声倒地。整个天空一下子变得极其yin沉,化不开的灰sè笼罩住四周的每一个角落,秋风席卷着苦败的落叶,寒风汹涌的渗透进着宽敞的大堂之中,摇曳着火烛,不安的跳动了起来。压抑的气氛开始蔓延了起来,谁都没有说话。大堂之中静得出奇,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还有外面那仍旧在不停怒吼的风声。

“不知道。”关绝擦了擦手,淡淡的说道:“应该是那附着在他身体里面的那东西在侵蚀着他的血气,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但是有人却因为这镜子连命都不要了。”关绝放下镜子,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我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说,太守家的人因为那扇战国时的古镜而丧命的?”

捕神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公子认识的怎么都是一些奇怪的人。”

还没等那小二张口,便见一个人一样的东西从那个几乎被砸烂的木梁之中爬了出来,那家伙的右手已经不见了,混声上下布满了诡异的绿sè的毛,人的形状,但是更像是一头野兽。它摔在地上,踩得那些金银首饰尖锐的在地面上摩擦着。它的喉咙之中不停的发出困兽一般的低吼,那尖锐的獠牙在白sè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的yin森可怖。那东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蹒跚的向捕神这边走来。

捕神思索了片刻,然后从腰间取下那枚不起眼的小木牌,说道:“是啊,在这里。难道它可以阻止鬼怪进到这个房间里来么?”

我长大了嘴巴盯着捕神看了一会,然后无奈地说道:“随你。”便不再与他争辩了,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丝感动与担忧。毕竟这件事同捕神毫无瓜葛,把他牵扯进来毕竟心中总觉不安。但是见他如此坚持,我也就作罢了。

青云道长睁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一步,惊讶的问道:“季冥渊?你就是那个”话还没说完我便急速的向前掠去,手中的长剑斜斜的探出。青云道长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手,急忙侧身躲开,但是动作还是晚了一些,只听一声撕裂的声音,他的右臂被我的剑划开了一条窄窄的伤口,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而我手中的破魔剑沾血,顿时绽开一种暗红sè的光芒,变得格外的yin森。

“谁说人偶师就不能驱鬼了?”我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然后说道:“羽菲姑娘要在咱们府上小住些时ri,你快去收拾一间房出来。”

温热的气体夹杂着浓重的臭味扑面而来,那满是泥污的利爪压在我的身上。我无力的挣扎着,或许是失血过多,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难道我就要命丧于此么?我突然自嘲的笑了出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长叹一口气,说道:“你都听见了吧,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门口的百里申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刚要问的时候,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惨叫。我慢慢的转过身去,静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昏黄的火光微弱的笼罩着一小块空间,那些许明亮反而将房间照得黑影错落。墙壁上的铜镜幽幽的反shè着诡异的光,就像是深瞳之中传来的那一束冷漠的神情,扩散在有些软绵绵的黑暗之中。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翻涌上来,我只感觉眼睛在不经意间的向内凹陷着,然后脸上的肌肉也牵引着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浑身上下变得一片冰冷,就连牙齿也在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喜之中微微的撞击着。我伸出手,掀起那块巨大的苫布,竹骨和尚未完成的人偶映入眼帘,视野之中一下子变得血红。

“这个好说。”我啜饮一口杯中的酒,缓缓的说道:“那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贾母是如何过世的呢?”

昨夜睡得不是很踏实,于是今ri便早早的起来了,坐在天井之中无聊的喝着杯中的酒。上次的酒壶被我摔得粉碎之后,百里申指责了我好一通不懂得爱惜物品,并让我自己去再弄一个。我只得去拥挤的集市上逛了两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像模像样的酒壶。淡雅的白sè,上面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虽然隐隐的感觉这个酒壶透着一丝诡异的yin气,但是我还是将它买了回来。

走到了庭院当中,闷热已经退去,浓郁的夜晚反而开始渐渐凉了起来。我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心中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一样,格外的不舒服。卞城走了出来,用那虚弱的嗓音说道:“公子觉得在下的画怎么样?”

我冷笑了一声:“阻止她?那谁去阻止那个功高自傲的镇远大将军?那个人我早有耳闻,依仗着自己是外戚便飞扬跋扈为非作歹,当今身上昏庸无道,纵容着自己娘家亲戚把朝廷搅得乌烟瘴气,比起前朝那梁冀来说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祸害百姓,何不顺水推舟呢?”

捕神盯着我,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我笑了笑,说道:“反正也是将死之人,还不如让他们死得痛快一些。而且,如果怨虫飞散到洛阳城中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捕神点了点头,然后哑哑的问道:“那个女人呢?”

然后如同飞火一般,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猛的坐起身,那诡异的想法在我眼前飞快的旋转着。我环视四周,然后目光停留在房梁上的一个角落。

捕神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女人失踪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薛先生突然怒吼了起来。我一愣,却发现薛先生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开来一样。

“道长想说的是真是小看我了吧?”我话音一转,冰冷的说道:“道长想必已经认为季某昨夜已经被那些地府之中的尸体撕咬的不形了吧?可惜让道长失望了。”

我看着他的那急促的神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今中泛起一丝疑虑。这人到底想做什么?画皮人偶这种yin气极重的东西很少有人愿意晚上来买的,因为散魂依附在人偶身上之后,需要时间融合。晚上便将人偶拉出来走动是极其不妥的,万一有什么别的东西被吸引过来,后果是很难预测的。但是道士神情中隐约可以看出,他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我思忖了一阵,说道:“好吧,那我就先从别人那里借一具给先生了。不过这价钱”

玉儿靠在枕头上,默默的流着泪。许久,她才幽幽的开口。

透过浓浓的尘土,我隐约看到,眼前是一个石室,只是形状有些古怪。不高,几乎伸手便能碰到那cháo湿的顶壁。但是却十分的宽敞,石室的尽头隐约透着光亮,在那稀疏的光线投下的yin影中,似乎可以看到粼粼的光影,就仿佛这个石室修建在小镇前面的河底一样。一种独特的yin冷的感觉一下子将我紧紧的包裹住了,每一丝寒意就像是尖锐的针,刺戳着我的皮肤。我别无选择的向前走着,因为后面的石门已经被封死了。虽然前方是未知,但是是凶是吉总要去摸索一番。

小镇被一片静谧所笼罩着,而且每家每户都好像没有点灯的习惯,走了一圈下来,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的窗口透着微弱昏黄的光,其余则是一片死寂。空气中偶尔传来一两声轻微的猫叫,就像是垂死的婴儿在发出哀怨的嚎叫。而那光秃秃的石头山,则在朦胧的月光中显得yin影密布,有些看不清楚轮廓。我沿着小镇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我之后,便拐了几个弯,悄悄地摸索上了客栈后面的山。

我浅浅的说道:“只有这样才能将你引出来啊。你一直在跟着我,知道我要住在老人家里,所以便将计就计自己现身化作那个小孩子,想在夜里趁我熟睡之际将我掳走,对吧?”

那个小孩子突然不见了!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神秘的说道:“今晚有时间么?”

我用手指了指墙上这幅画,问道:“这个人是谁?”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捕神问道,他还是无法相信章秉就是影魔的事实。

“所以你就找到我来了?”我斜着眼睛盯着捕神的问道,估计现在我脸上纠结的表情和那间屋子你的怨气有一拼。

“哦?恭喜啊。”我淡淡的说。

他死了。

蜀中在这个时候已经几尽没落了,而且碰巧赶上天将大旱,连着好几年庄稼颗粒无收。所以整个蜀中都笼罩在一片萧索荒凉的气氛之中。

“怎么,季公子也想反悔么?”黑衣人有些惊讶的说道,但是我却从他的惊讶中听出了另一种情感。

“看来季公子时间很是充裕啊。”那人继续说道,语气中似乎夹杂了一些谐谑:“那么如果季公子有兴趣的话,在下倒是很愿意给公子讲一个故事。”

“不是她想做,是赵员外想要做。”我解释道:“忆秋姑娘被一个用银针易容的家伙给骗了,现在赵员外急着悔婚,所以才想了这么个计量。”

“敢问员外想制作那位亡人的人偶呢?”我问道。

讲过这个故事,我和捕神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从他凝重的脸sè可以看的出来,他长久以来一直坚信的某些事情正在动摇着。

公子房门的钥匙是里正亲自保管?我哼了一声,然后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那枚硕大的锁头,然后猛的一,只听咔嚓一声闷响,那锁头竟然被我整齐的扭断了。周才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我白了他一眼,指了指里面,说:“进去吧。”然后抬脚踏进了公子的房间,而周才也哆哆嗦嗦的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