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天揭了盖头,母亲教育的话又来了,当然这回改成了。看到没,顾仁就是酒色之徒,段家的丫头若不是生得好颜色,怎么会入得了顾仁的眼,连家族的传承都不顾了。不过正是如此,更表示顾仁没本事,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求妻娶贤,他却反其道行之。

“老大,我没跟老二达成什么协议,他找我,我没见,直接赶出去了。不过我愿意听义儿的话,开分店,顾家的孩子们就有差事,就能养家糊口,就不会靠着丁田,生生的养成懒人、废人。”刚刚那个不承认顾二叔的那位族老开口了。

“难不成我们顾家的人还要你们段家的人来养不成。”顾二叔从门外推门进来,阴森森的笑着。

“大伯回来了,召集族老们回来议事。”顾义言简意赅。主要是他若多话,绮罗的眉头就会轻轻的皱起,纵是没叫他闭嘴,他也不敢造次,不想让自己没事被她骂,到时没脸的只能是他自己。

小小的顾仁认真的点头,在被师父兼岳父赶出仁心堂之后,他真的用了一百二十万分的努力在学习,他要告诉祖母,好男人是不用女人帮的。他的绮娘只用安心的在顾家做她自己就好,不用被罚。不用做药,什么都不用做,开心的活着就好。这是他从小的心愿。慢慢的长大了,他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了。

对顾老爷夫妇来说,内外还是分得清的,主次也是分得清的。俩个人的脑子都不错,马上知道重点在尊重不尊重的上,而在于绮罗的闺誉上,老爷子直接看向了柳大夫。

顾二婶真的气得直哆嗦,指着绮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程槐是见识过这药的。忙小心的藏在怀中,认真的点点头。这才离开。

程平和程喜本来很高兴老爹对他们重视了,开始进行战前训练了,可是没过多久,他们现老爷子教的跟打仗几乎没关系,尽问一些书本上有的事,他们都是被逼着背过来的,考书自然没什么关系,可是老爷子再问实际,两人一听就傻眼了,书上说的,大多是泛指,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千差万别,如果照搬兵书,就是死路一条。

老太太当时没作声。转头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宜兰,果然宜兰跟着她一块做药丸时,眼睛里充满了厌恶与愤怒。只不过,当着她的面,拼命的压抑罢了。但那时,她毕竟还小,再怎么压抑,老太太怎么能看不出来。

在外头,财不可露白,再说,药行有药行的圈子,住大家都住的旅馆,能听到各种圈外听不到的消息,所以住在哪,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圈子,要紧紧守住这个圈子。老太太当年就说了,千万别瞧不起任何人,那小旅店里任何一个穿着粗布衫子的小老头,就可能是是哪家大药行的东家。长春堂也就在京城里能占一席之地,真的到了地方上,是龙是蛇,还真说不清,所以抬头不见,低头见,培养自己的人脉,不管用不用得上,这些都是必须的。

其实人工养殖草药自古亦然,只不过中药的特点是一时一地一药。明明两地天气差不多,可是种出来的药效天差万别,弄到后来。成两种药了。像这种断肠草,能生在峭壁之上,表示能耐寒、耐风、耐旱。这也是为何顾仁是在小旅馆边的一个地缝之中找到的,估计是哪家收的断肠草没收拾好。草叶上的种子给掉下来了,机缘巧合之下,就那么给让它成活了。但成活又有什么用。药性还一样吗?

程老公爷看看儿子。也暗暗地的叹息了一声,摆手让他下去。

“这个就是兵部要的单子,你看看。”程安拍上了单子。

“我想去,总不能永生不见吧。”程安淡淡的说道,但那脸色也就显得更差了。程安正如老爷子想的,他已经听说了,顾家宗妇,进门就当家管铺子,趁顾仁不在家,一脚把顾二叔踢出了铺子,结论是,这是个厉害的女人……

“够了。”绮罗真的快烦死了,也拍下了铜匙,“二叔,你知道你今天错了哪吗?不是换药;也不是逼我签字,让我提高警觉,去查药;而是你一点药理都不懂。用你换的药,长春堂今年就等于白干。然后甚至以后都得亏。”

顾老爷看向妻子,顾太太继续:“再说了,老太太在生之前,可是时时敲打众人,仁儿的座位都比二房一家子都靠前。若是之前仁儿出了问题,二房哪里那么容易撇清关系?纵是老太太偏心,立了义儿,但是二房两口子只怕也得被老太太狠狠作的。宗族中人又不是傻子,二房到头来,除了义儿能落着好,但二房两口子又能得到什么?纵是这样,等老太太不在了,我们俩还是可以作了义儿,再挑一个合心意的嗣子出来。万不肯让二房得逞的。但若是仁儿成亲,无子出事,与二房有什么关系?他们只会说是绮娘克死了仁儿,把绮娘赶回娘家,然后立义儿为嗣,我们老俩口也就可以去死了。”

“意思是,除非师兄回来休了我,不然,这个家里我是惟一的宗妇,若他回不来了,我就让我娘去她娘家找个小娃娃回来,我把顾家的药方传给他,等他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他不姓顾。他想认祖归宗,我一点也不反对。”绮罗冷冷的笑着。

“宗妇,你要说什么。”最终顾老爷看向了绮罗。

小伙计们也算看出来了,新来的老板娘不是好惹的,慌忙的解开绳锁,把绮罗指的那个桶给搬了下来,并非常贴心的抬到了绮罗的面前。

这些年,慢慢的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顾老爷把应该分给宗族的钱,换成了田地,然后,宗族人员分得的利益都是由宗田的收益在分配。

绮罗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喜欢做这个?虽然感觉是不差,可是至于大白天的,还这么开心吗?而最大的问题是,自己为什么看着累得跟条狗一样,而这个男人显然心还有余力,那手不老实的在自己身上乱摸,而那身下的那玩艺显然还在跃跃欲试着。她不禁还是咬了他一下,明显的地方不敢咬,怕公婆看见,但不咬,她觉得自己那口气真的咽不下去。

“带你看作坊去。”顾仁起身,并拉起了绮罗,绮罗无奈,只能跟随,她对这个没多大的好感,她也做药的,所以对别人做药,兴趣真不大,她做药是打时间,更多是试验,等方子成熟了,直接派人送给顾仁,她下二回出征时,就会直接给长春堂下单,现在想想,自己当年算是帮顾仁吗?还是顾仁在帮她?毕竟长春堂的生产能力只有这么大,她给了签子,就让出货,从来就没问过他们能能出。

“大哥!大嫂也在啊。”顾义进来,随便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呼,转向顾仁,“怎么样,兵部答应了没?”

顾老爷也在药行了混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就想改了,不过他是顾家人,是宗主,他说改,就是违反了祖宗家法,得换个人来说要改,宗妇提出来了,他自然可以改了,说得好听,是尊重宗妇的意见,毕竟宗妇是家族传承的载体,宗妇在顾家的地位是很然的。当然了,这也是上辈祖宗因为没儿子,领了一个儿子回来,于是怕领来的儿子不安份,特意提高的;然后到顾老太太时代,又不中年守寡,于是替儿子守着家业,强势震摄旁枝,她不得不再一次提高宗妇的地位。

“公公也不用妄自菲薄,长春堂百年老店,伤药上,其实是各家所不及的,不试怎知不行?”绮罗摇头,她做了这么多年,兵部供奉是有几家,但是长春堂主要负责的就是外伤药,因为他们家有几种是外间没有的,这才是兵部最早与长春堂合作的原由。她是负责了这块之后才知道的,只是官就是官,人家就是要让下头的商家们知道,是你们巴结我们,而不是我们巴结你们。现在,形式逼人的情况下,她不得不站在夫家的立场上来想这事,如果成功,那么,以后就能成惯例,至少,将来不会为了谁是主帅来烦恼了。长春堂的地位也就更稳固了。

于是这样两个风格迥异候选的主帅人选,只怕一般药房要愁死。长春堂能咬下这块骨头,不能不说,他们的实力番茄了。

“我不知道,我害怕。是,我害怕,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一个好母亲。不,不是……”绮罗有点乱,她轻轻的摆摆手,好一会儿,“我可能做不到像我爹那样,三岁用《黄帝内经》给孩子启蒙,五岁拿着针炙,手抖了,就要打手,一直打到不抖为止;抱着小兔子,一边哭,一边还要割伤它,然后给它上药、包扎,然后半夜里自己哭醒;上山抓蛇,被蛇咬了,告诉他没事,总会被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