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本想安慰一下顾仁的,不过她真的不怎么会安慰人,正想词呢,结果顾仁突然说他要出门了,绮罗就傻傻的看着他。那天程安也这么拉着她的手说,他要随父出征了。而现在,她嫁给了一个商人,却忘记了,商人重利轻别离的话了,他要出门行商的。

绮罗笑了,长春堂两代没出过一个正经药方了。然后她也查过,上代宗主倒是出了一个药方,不过,说实话,除了名贵,其实真心的不算是药,只能算是补品。哄哄贵妇人们的钱罢了。于是在绮罗看来,顾家实际上是三代都没出过新药了。药的品质也是一代差过一代。顾仁此时说顾二婶没教好顾义,她又能说什么,顾仁也是段鼎的弟子,而顾老爷和段鼎还是同门师兄弟。有时天份就是天份,她的孩子若没有段家的天份,就遗传了顾家的天份,她又该怎么办?

“刚刚太冲动了。”绮罗对顾仁笑了一下,她现在是顾仁的妻,她是不是也应该像顾太太一样,先搞惦自己的丈夫,让他永远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边?

“你不吃吗?”绮罗抬眼看着顾仁。炙肉就是烤的肉,豚是指猪肉,若不明指,一般都是羊肉。顾家的厨子还错,羊肉切得很薄,炙烤得金黄的,看着就有食欲。

“岳父呢?岳父也行?”顾仁想哭了,自己家里保密了上百年的药方啊,结果小媳妇却说,她只要尝一下,就能做个差不多的出来,这让他情以何堪。

即便是吹了灯,他再回来时绮罗已经钻进了被子,把自己包得跟个棕子一样。让他掀开,其实他也不敢,他能做的,就是钻进那个大棕子里,然后把里面团成小龙虾一样的丫头再解放出来。

顾仁也想跟她说话,一天了,他都没时间跟自己的媳妇好好说说话呢。

不过,太君其实性子是很稳健的,没那么多话,她也知道绮罗的无奈,于是在自己院里给她弄了一个书房,里面还放了些药材,让她自己在书房里玩,大家互不干扰。所以,现在面对有点活泼的婆婆,绮罗表示压力有点大。

顾姑姑这才算了,让自己做,表示自己还是顾家的人,恨恨的看了绮罗一眼,冷哼一声,带着女儿离开了。柳大夫汗都下来了,装也该装得等老大走了,再脾气啊。结果现在大舅爷还没走,当着面就这样,大舅爷反悔怎么办。

而顾姑姑竟然在自己说了玉佩是镇国公府送自己的谢礼,是珍贵的玉料,名师的手笔,竟然还能厚着脸皮,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

“表嫂会做药丸吗?您可别以为嫁到顾家就是享福的,做顾家的媳妇,也得替柜上做药丸的。”柳宜兰多少被刚刚的绮罗吓到了,此时对她已经用上敬语,她自己却还没意识到。

其实她早走神了,这绝技她练了也不是一两年,现在她想的是,其实止痛药的方子不难做,回头倒是可以先试试。

顾太太身边的妈妈拿了两个垫子出来,让他们行礼、敬茶,绮罗这些规矩倒是烂熟于心的。

可是,现在,他觉得,其实、也许,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了,看她的穿着打扮,看她带人进来,指挥人做事的样子,就像天生就该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不,她应该生在贵族之家。

终于,顾仁把他们的衣服给脱了,一个火热、一个冰冷,一个粗糙、一个嫩滑,但他们统一的是,此时他们俩都觉得更难受了。对顾仁来说,他觉得自己快爆炸了,却没有出口;而对绮罗来说,她也觉得快疯了,因为太磨叽了。这让她有了异样的感受,这种异样的感受让她觉得不安,她希望快点结束。

“重洗?”顾仁本想说,自己洗完了,不过看小妻子这样,只能换了一个比较婉约的说法。

摆菜其实也是有实际的意思的,真不是为了好看。因为成亲不是过了大礼,不是行了礼,就算是真的礼成了。而是还有交杯酒,喜帕上的落红一同作见证,才算真的礼成。

终于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门外的熙熙嚷嚷似乎永远也不会过时,门终于开了,她知道,要挑盖头了。其实老礼上,盖头是等着新郎官晚上入洞房前再挑。不过也不知道哪一代开始,就在外面开席之前,请亲近亲戚一块进来,看着挑了,好一块看清新娘子的脸。

即便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面对事情时,她其实也做不到完全的平静无波。这只有上面两种解释,一是有情,于是为了不让这种感情表达,于是不表达;其次其实也是有情,有情才有恨,恨到后来,只能啥也不说说了,用她的冷漠来折磨对方。

程安并没有走多远,在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坐着呆呢。程平安心了一点,静静的坐在他的边上,把锦袋递还给他,但程安没有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着呆。程平叹息了一声,自己躺下,看着满天的星斗很舒服的叹息了一声,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都很痛苦了,天天陪站,女孩不吹灯,他就不走,今天总算能坐下了。

老太君和程平都不说话了,因为没法劝他,劝什么,说‘那女子不适合你,别想了!娘,哥给你找更好的’?越说,他只会越哭,只能等着,等着他哭够。当然,她们也怕自己一劝,他哭得更厉害时,他们会心软。

太君也看向了媳妇,本来也是一脸笑意的,结果看到媳妇回避了他们的目光,只是请他们坐,忙着让人拿点心,坚果,就是不看他们,他们顿觉事情可能不像他们想像中的那简单了。

程平也很尊重,人救了他媳妇和弟弟的命,能不尊重吗?要知道,当初妻子小产,若真是一尸两命,岳父一家决不会放过自己的,两家只怕从此就是仇敌了,因为妻子活着,一再向岳父保证这是意外,这才让事情平息的,所以,段大夫不但是救了妻子和弟弟的命,实际也是真的帮程家避过一次很大的劫难。不过段大夫再怎么被人叫神医,他也没有功名,若是与他家接亲,只怕不太好操作,但是,他看了妻子一眼,这也不是不能操作。

程平长叹一声,好容易和媳妇一起喝个茶,聊个天,他容易吗?为什么这点平静都不给他呢?这之前,这位没事去打擂,把他吓个半死。他昏迷十天,全家跟着低气压了十天,谁也吃不好,睡不好,就怕有个闪失;好吧,人终于救回来了,他才觉得安心了些,与妻子培养一下情绪好睡觉了,结果,现在又出来讨人嫌,他真心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欠了弟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