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夫和段大娘真的一早就张望了,现在他们回来了,自然大大的爆杆放起来,然后,周围的邻居们都拢了过来,看着顾家的下人们送回各式礼物,还有面色红润的女儿回门,这都是大大的显摆,他们家的女儿嫁了,还嫁得非常好。

“他们就是这样,见不得我们高兴,以后就习惯了。不搭理他们就完,你真跟他们杠上了,那才是着了他们的道。”顾太太一出二门,就跟绮罗说道。这是顾太太的人生哲学,反正她关注点就是顾老爷,于是以弱胜强,这些年,她也是凭着这一招,生生的把顾老爷掰到现在看到弟妹就烦,若不是家族的规矩,老太太临终遗命,他早就赶他们走了。现在顾太太也看出媳妇跟自己一条心,忙传授自己的绝学。

他现在觉得有点摸到绮罗的脉门了,在外头,千万别跟她反着来,别看她温温的,看着没什么脾气,但是想想,那回她可是拿着竹签子把将门虎子给打了。所以,这个小媳妇心里住着个小老虎,还是别着惹她为好。

“可是我知道啊!”绮罗终于抬头了,她虽然不知道顾家的药方,可是她是自己能配出药的人,她现在问顾仁,其实还是态度问题。

夜当然是火热的,而绮罗和前一天晚上一样,一点也没想起程安来。确切的说,她其实一整天都没怎么想起程安,本来被顾太太折磨了一天,脑子都嗡嗡的,然后刚好一点,接下就是一点体力活,她几乎是无缝衔接的睡死过去。

顾仁这回不用她说了,自己叫人拿水洗脸,还使劲的搓了一下耳朵后头,但是,绮罗却没跟昨天一样,给他洗脚盆,而是让人准备热汤。

两个活泼过头的小叔子,小姑子一闹腾,绮罗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她性子的沉寂是被父亲压制的,但总归她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真心的觉得程家真是一个再和睦不过的家庭了。

“看刚刚的工具就知道,做得好。”顾老爷点头,起身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土,“走了。”

顾老爷对宜兰拍碎绮罗陪嫁玉佩也很是不悦,绮罗怎么说也是师弟的心肝宝贝,第一天进门,受了这么大的委曲,让他怎么跟师弟交待。想到平时他们就这么挤兑顾太太,他之前忍了,是看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份上,现在他也觉得有些不能忍了。

绮罗的礼仪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即便是吃饭,也没一点让人能挑出错的地方。顾家其它的女人都会不时的抬头看看她,但她却一直没有抬头。最多关注的看一下顾仁,注意一下他的饮食习惯,不过她真的只关注这个,其它的她都不关注。

第一天出来行礼,是要送公婆礼物的。一般都是自己做的一些小东西,表明自己的妇德完好。但二叔他们不请自到,所以刚没进门,绮罗就看了丫头一眼,他们这一段时间的默契培训还算培养得不错。她们俩人已经把给二房,姑姑家的礼物拿来了。

“你二叔,姑姑都心急看新娘子,一早就过来了,都是自己人,倒很不用客气。”顾太太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连一点笑容都没有。显然,她也不高兴。

但程安那时对她还不错,可能知道她没有这种生活,于是她新婚的第二天一早,程安就缠着她让给穿衣裳、系腰带,反正大有,你不给我穿,不给我系,我就不起来。然后呢,她给程安穿,然后程安让人给她穿戴,并且在边上看着,给她挑饰……

现在美人在怀,吓得直抖,全身冰凉的,他又不能说自己也害怕,自己也不会吧。不过此时顾仁又安心起来了,这才是记忆中的那个她,胆小、怯懦、羞涩。

顾仁点头,第一天,还是给妻子一点面子,老实的接过,浸了水,仔细的洗了脸,拧了帕子,再仔细的擦干,他有些年没这么洗过脸了。

对绮罗来说,这个新婚之夜也是特别的。她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与程安的初夜,主要是他们之间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他们的每一刻,她都舍不得忘记。那他们的新婚之夜,也就更不可能忘记了。

而此时,她动也不动,是的,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顾仁,一个她连容貌都想不起的人,现在她将要与他共度余生,她此时真的没有勇气能与他对视,只能垂着头,让人当她害羞好了。

“叹什么气?”程平心也漏拍两下,他多少有点明白妻子的意思了。但不敢相信,再确认。

“我不闷,我喜欢看。”程安终于开口了,“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在山上,她采药中毒,然后晕了。然后我叫醒她,她自己吃了药,看也不看我,就走了。她回家就帮父母干活,她就站在那儿抓药,我的眼睛还不如她的手快……”

老太君倒是真的又好气又好笑了,她也年轻过,男女之事本就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儿子动了情,此时在老太君看来,其实谁都无所谓,让他们上门提亲也没什么,纵是家世差点,也无所谓,又不是长子;但这个定了亲,还是快成亲的,还不搭理儿子的,她就真的没法了。

“没事,这小子乱说话,儿子已经教训过了。”程平忙笑了笑,但还是没有正视程公爷的目光。

“上回救大嫂,还有这回救我的段神医家的姑娘。”程安先搬出了救过大嫂的话,其实他可是在段鼎家住了十天,他只说是段神医家的千金,谁还能不知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