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仁这回不用她说了,自己叫人拿水洗脸,还使劲的搓了一下耳朵后头,但是,绮罗却没跟昨天一样,给他洗脚盆,而是让人准备热汤。

程家很宽容的接受了绮罗很不像样的请安礼,然后也由着她服侍了早餐,但太君还是说,因为她是新娘子,由她服侍一次,但以后就不用了。这个绮罗虽然不太明白,但是还能退下了。回头程安才告诉她,母亲向她表明,这家以后是大哥大嫂的,跟她说这个,是在向她确定大嫂的权威,让她不要试图挑战,所以她不能太冒头。

“看刚刚的工具就知道,做得好。”顾老爷点头,起身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土,“走了。”

当然了,若是平时的绮罗还真不会说这得罪人的话,不过她还真不是那脾气好的主,新婚的第一天,她又不碍着谁,至于一早拿她做伐子吗?就算她一定不会戴程安送的玉佩,但是你不问自取视为贼也,还直接拍碎了,连声‘抱歉’也不说,就太让绮罗失望了,而顾家的姑姑竟然还当成理所当然,还不让顾仁脾气。那么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绮罗的礼仪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即便是吃饭,也没一点让人能挑出错的地方。顾家其它的女人都会不时的抬头看看她,但她却一直没有抬头。最多关注的看一下顾仁,注意一下他的饮食习惯,不过她真的只关注这个,其它的她都不关注。

“那是其次,性子好、天赋极高。师弟很是骄傲的。”顾老爷与段大夫是同门师兄弟,段大夫从小是孤儿,出师之后,游医天下了一段时间。被顾老爷招回,亲自给他安了家,让他安定下来。所以说,他对段大夫,真的跟亲兄弟一般的,结果了儿女亲家,他也是很高兴的,这是亲上加亲。对绮罗当然更是和颜悦色了。

“你二叔,姑姑都心急看新娘子,一早就过来了,都是自己人,倒很不用客气。”顾太太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连一点笑容都没有。显然,她也不高兴。

绮罗很快拿了中衣过来,细心的放下了纱幔。让他自己在内穿好再出来。

现在美人在怀,吓得直抖,全身冰凉的,他又不能说自己也害怕,自己也不会吧。不过此时顾仁又安心起来了,这才是记忆中的那个她,胆小、怯懦、羞涩。

学医的人,其实有一个共同的怎么说,那叫怪癖还是什么,反正就是好洁。就连段大夫,每看完一个病人也是要在边上洗个手,才换另一个。

对绮罗来说,这个新婚之夜也是特别的。她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与程安的初夜,主要是他们之间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他们的每一刻,她都舍不得忘记。那他们的新婚之夜,也就更不可能忘记了。

不过外面的事与绮罗无关,她安静的上轿,听到母亲的哽咽,她心里有点难过,可是她却哭不出来。她不禁又想到上一次,她也坐在花轿上,她也难过得想哭,不过她想哭是因为太不容易,而她真的做到了。她那时其实可以算是喜极而涕了。她开心是为了,自己人生第一次为自己抗争了、努力了,最后竟然也成功了。而这一次,她真的单纯的表示很难过。因为她一点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叹什么气?”程平心也漏拍两下,他多少有点明白妻子的意思了。但不敢相信,再确认。

程安一跃而起,跳了出去,程平想想,也跳进了院子,他真的觉得绮罗过份了。虽然不知道弟弟和这女孩有什么纠葛,但是,真的不认识,女孩不该是这种眼神的,所以他绝对相信,他们之间多少是有点什么的。

老太君倒是真的又好气又好笑了,她也年轻过,男女之事本就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儿子动了情,此时在老太君看来,其实谁都无所谓,让他们上门提亲也没什么,纵是家世差点,也无所谓,又不是长子;但这个定了亲,还是快成亲的,还不搭理儿子的,她就真的没法了。

程老公爷和太君也听到信了,本来两人也没睡,看到老二身子刚好一点就出来练武,表示很欣慰,不过还是有点担心,穿了衣服过来,想让他们早点睡,不过看了一会,他们觉得不对了。

“上回救大嫂,还有这回救我的段神医家的姑娘。”程安先搬出了救过大嫂的话,其实他可是在段鼎家住了十天,他只说是段神医家的千金,谁还能不知道不成?

“大奶奶去年可是段大夫……”青儿想去拍程安了,脑子里是豆腐吗?当然,她提个头,程安已经跳了出去,青儿很满意的去厨下洗碗了。

不过可能真是,段大娘真的节俭了一辈子,惟一一次可劲的花钱机会,就是这一次了。对她来说,似乎人生所有没能完成的心愿,这一次全都完成了,买东西,挑东西,然后拉着绮罗显摆,当然绮罗理解母亲拉她的用意,母亲想告诉她,家里一点也不穷,只是懒得讲那个排场,让她别怕,到了顾家,把腰板挺得直直的。

绮罗没理程安,抹了泪,看着手指。用手指是因为手指很敏感,但好得也容易,止了血,连纱血都不用包的。明天就能好。况且,她手下有准的,只是轻划一下,伤的不过是表皮而已,这位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公子请回!”绮罗准备进屋了,没事半夜里跟外男在院中聊天,实在不怎么好,好在丫头们都不在这院里睡,不然,父亲得打死她了。

回了家,父母,兄嫂,弟妹都来看他,然后听着母亲和大嫂的对话,他脑中的拼图一点点的完成了。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晕倒是被绮罗刺晕的,之前是不敢,怕父母怪罪绮罗,而后来,他明白,这不能说了。

程安果然张嘴了。

说完了,段大夫被段大娘打一下。而这回绮罗没笑,只是默默的去琢磨自己的药方。

她只记得里面有一个庄子,因为那是她嫁妆里最大的一块。而这一块,是有收入的,青儿和程槐夫妇帮她打理的。他们会拉着她说,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你是不是该多少学一点针线?”段鼎思索了一下,想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