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巡宫之时,林继远远地看到司徒毓在湖心的凉亭中坐着,身边却已没了旁人的陪伴,看起来形单影只,分外凄凉。林继略想了想,还是带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去,没有上前打扰司徒毓。

林继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回陛下,臣虽未找到人,却已有了些线索。”她说着自袖中取出了那块蟠龙青玉,双手递上。

“曲儿真是多嘴!”司徒毓不满地咕哝一声。

苏合捂着通红的耳朵苦笑连连:“娘,这不是有贵客来么,孩儿一时也走不开,您看这……”

“那夏皎姑娘始终戴着面纱,我哪里能看得到。不过盛名之下无虚士,看那些权贵公子如此痴迷,定是极美的。”

夏皎冷瞥他一眼,低下头去为他斟酒。

女子长袖如云,眸光似水,衣带翩跹之间,云雾骤起,衬得玉人飘然出尘,有若云端仙子,看得众人如痴如醉,心迷神眩,几乎忘了呼吸。

“听闻夏皎姑娘香名远播,今日正要见识。”

她突然有些同情司徒毓了……如果皇夫的人选都是这样的货色,也难怪她会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了。

“朕要你去办一件事儿,若是办好了,无论你要什么赏赐,朕都可以答应。”

林继站定,长枪斜指:“苏将军是要指教一二么?”

司徒毓含笑伸出了手,手心静静地躺着一块无瑕的白玉:“这块玉……难道不是姐姐的么?”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与人约在巳时,可莫要迟到了,给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珑夏取出一套素白的女子衣裙伺候她穿上,最后仔细地给她围上面纱,免得被有心人看到她的样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青年沉吟道:“听说当年女皇招亲之时,其中大有内幕。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了。”

林继想那边看了一眼,轻轻吐了口气:“也罢,走。”

林继向四周飞快地扫了一眼,道:“末将不敢。”

两人方议定,那女子已写好了圣旨,吹了吹,摊在桌上。少年才看了一眼,便笑道:“鱼姐姐还是这般好文采,天下只怕没有人比你更能揣摩圣意了。”

“如今你风头太劲,唯一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收敛风头,要知树大招风,切莫得意忘形。”

这张脸虽然好看,但司徒毓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却未放在心上,倒是他夷然不惧地直向她看过来,倒让她对这胆大的将军有了几分兴趣——自来帝王是天下至尊,朝野内外哪里有人敢这样无礼直视。她究竟应该说他得意忘形,全然坏了方才留给她的谨慎印象呢,还是说他胆大包天不知礼数?

眼见紫马的铁蹄便要踏在老者身上,少年猛地一夹马腹,紫马便“唏嘘”一声,人立起来,少年两腿一松,紫马腾云驾雾一般地从老者头顶上跨过,跑出几步,转过头来。

“他自是要率领左八卫护卫圣驾,”上官鱼微微一笑,仿佛看透了司徒毓肚里的那点小九九:“是也不是?”

“林继身为龙牙军副统领,护驾是职责所在。”司徒毓笑得高深莫测。

“看来这一回骊山之行……倒有趣得紧。”少年跳下书案,将自己扔进了椅子里:“我拭目以待。”

林继觉得自己天生便是劳碌命,好好的旬休,又被女皇幸骊山汤泉宫之事给打乱了。她身为龙牙军副统领,须带领左八卫护送随行车驾,容不得半点闪失。

幸骊山的事足足准备了十来天,这才成行。临行之时,她有想找虞罗,却始终不见他身影。

“老师莫不是失踪了?”林继叹气。

“先生不会有事的,少将军不必担心。”珑夏在为林继收拾行囊。

心中比谁都清楚,若虞罗有心藏匿踪迹,谁也休想将他找出来。可她不明白,虞罗藏起来做什么?

“这些日子生了许多事情,我还想找先生商议商议。”

珑夏道:“少将军,你也该学着自己做些决断了。先生说过,在战场上,他可以做你的军师,助你取胜。可是你的人生,却不该由他左右,而应由你自行决断。”

林继想了想,点头道:“是我太依赖老师了。”

“先生还说过,少将军在战场上冲动刚烈的性子最是要不得,凡事能忍则忍,千万记住,小心为上。”

林继看了她一眼,叹气道:“珑姐,你何时变做了老师的代言人?”

珑夏两手叉腰,端的是气势不凡:“因为不论是夫人还是先生,临行之前都交代我照顾好你,这些话我自然要说。”

“是是是,珑姐的话便是圣旨,我哪里敢不听。”林继浅笑着应道。

珑夏看着她,神色有片刻的恍惚:“那位唐公子……近来没有约少将军么?”

林继摇了摇头:“近来无事,他自是不会找我。怎么?”

“没什么……”珑夏微微一笑:“少将军每回出门,都是为了那位唐公子呢。”

林继想了想,道:“确实如此。”

“唐公子……生得很俊么?”

林继回想起唐赋的样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第一眼便能给人留下极佳的印象:“倒也不赖。”顿了顿,她颇有些促狭地道:“珑姐这般关心唐公子,莫非是对人家有什么意思?”

珑夏淡淡笑道:“我又没有见过唐公子,怎么会对他有意思……倒是少将军,是否对人家有些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