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中昏倒,又在疼痛中醒来。迷蒙的视线稍稍恢复了些,半清晰的视线中一只手正举着一瓶药粉往我的脸上倒,药瓶点地漫不经心。我闭了闭眼重新张开,那只手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绝美的脸,“醒地挺快,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我和宛白尝试了各种方法依旧无果,正坐地休息时——“廖冉!”左浅轩的声音忽然窜入耳,我惊异地瞪大眼,对上宛白同样不解的眸子。循着声音看过去,左浅轩竟凭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小姐是想误导左家人去郡遗山,那里设好埋伏了吗?”

“我也说过,今生今世伴你左右。”陌宸攥紧手上的布包,修长的眉峰拢起。

“进来,”抬起眼时,陌宸已经端走了棋盘,宛白看了眼陌宸,“属下有些话想单独和小姐商量。”

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陌宸没有闪躲,直视着我的眼睛微微点点头。我眨眨眼堵塞的气息闷在胸口,明明觉得痛苦却忽地失笑,笑声极短地消失在空气中:“原来……一直是我多想了……”

“好。”左浅轩这会儿答地挺干脆,看了我一眼后快步离开。

“原来左家人买下了郡遗村一户新搬来村民的户头,扮成了村民住在了村中。”景一眉头深锁,“属下疏忽到今天才查了出来,左家人以那户村民的亲戚之名接手,所以村里人都没有在意。”

皱紧眉头强作严肃地听着陌宸数列完自己的好处,“小姐,不行吗?”陌宸眨眨眼,僵直着胳膊干巴巴地摇了摇我的手,明明是撒娇的举动做地却僵硬无比。“这是谁教你的?”暗抽了口气,陌宸紧张下不由自主地攥紧我的手,水汽凝成水珠挂在他浓长的睫毛上,娇娇欲坠,无端地让他的眸底掺上一抹楚楚可怜的意味。

景一宛白一直没回来,脑中一会儿想着百命草一会儿想着陌宸,既想不出好的方法也弄不清陌宸突然生气的原因……焦躁难平地走到书架旁,书架上的书是按着我的习惯摆放,常用的基本放在了中间最好拿的地方,目光扫到一本略有两指宽的厚书上,手指抚了抚书脊,按伤处的大小应该是这本了,抽了出来端在了手上。“小姐,宛白姐姐回来了。”元灵在外敲了敲门。

“原本就没指望他们赞同。”我揉揉僵硬的肩头,拿起王锦添‘遗忘’在桌上的锦盒在手中把玩。俏爹爹临行前交待过,要立威信必先让他们认识认清我的身份。三位管事亲自送我入别院总比一个新账房领入门的强,万事开头难,这个头先有了势头才好继续往下走,“王管事忘记带走我送她的见面礼了,你派个人现在送过去,务必送到她手上。”

魏远天眸中只顿了半秒,反应极快地应道:“也好,时近晌午,在下在珍味定了包厢,少东家可以先去尝尝魏淂的特色菜肴。”

“我是来告诉小姐,小姐当初的提议我接受了,我愿意跟小姐去郡遗山。”宛白面色少有的严肃,看着我的目光炯炯有神。

人墙的一角龟裂似地从内划开一道缝口,景一面容严肃双目炯炯有神地站在缝口的中心点:“小姐!请!”

“采石场恐怕只是一方面,冉儿有没有注意到左夫人明确态度是在路家找回公证人之后。左夫人应该也得到一些风声,路家和左家同为采石场的商贾,人手众多繁杂相互间总免不了传出消息,左夫人落实知道了,改变态度就很正常。”

耳边远远近近地听到些许笑声,身体被转了转,接着腿脚离了地面,我改趴在了‘软墙’上,紧张地环紧‘软墙’,嘴里嘀咕道:“墙总不会升天……”

我沉默没回应,炮竹声息后,鑫涵又搬了一套官方的说辞,待到众人坐下后酒宴才正式开始。“看来鑫大人很赏识廖小姐,她鲜少夸人,一旦夸了就表示是真心喜欢。”身旁的女子一坐下就找我聊起天,其实鑫涵刚刚的话中只是略略带过我并没有多夸半分,“只是帮了点小忙,鑫小姐谬赞了。”翻动嘴皮,我客套地回道,眼角睨到搬过来的两大坛水酒,想了想转身招来陌宸,小声吩咐:“你回去把宛白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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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白脸一垮,颓下直挺的腰背,“老爷查到,鑫涵私下并没有和路家来往,路家虽为采石场的商家但占的分量很少,路夫人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几乎不到采石场,只遣了管事打理,路家极力挽回婚约的原因并不在采石场,而是为了廖家在魏淂的郡遗山。”

“念大夫费心了,”一直死憋的宛白终于开口了,“我家小姐昨晚回来的早,没怎么多喝。”

“……呃,”门慢慢地重新被掩上,“原来如此,白管事怎么不早说……”鑫涵略带尴尬地咳了几声,“看来也用不着我了……回去,车稳点走。”

“这个我也有想过,但我更想帮爹爹。”考虑了很久,对原主的亏欠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偿还。

许是听惯了元灵版的小姐,从陌宸口中冒出的‘小姐’我总觉得别扭,“恩,先帮忙收拾下屋子。”

“这个……还是我亲自送回去比较好,”俏爹爹犹豫道,“毕竟他是专程去找的我。”

我拿起纸直接递了过去,“恩,我正准备让宛白送过去,想不到你就来了。”

接触了一段时间,我现左小公子声音越悦扬语气越平淡眸光就越冰冷。揉揉眉头,我强打精神道:“其中是有些原因,简单来说因为采石场的事,他现在有家不能回。”

“陌公子刚刚醒了会儿,”小厮低着头,眼眸不安地转动,“喝了药……后又睡下了。”

“陌公子还没回去,我怕扰了小姐所以一直没说。”

“既然能知道原因,冉儿肯定也有了对策。”左夫人脸上化开了笑,笑眯眯地看着我,分外慈祥可亲。

悉悉索索议论声后人群中慢慢升起一只手:“除了刘大姐……我做了有八年了,应该算最长的了。”

“那就好,”我点点头,“上次左夫人提的事我已经去查了,虽还未得到结果但我也想通了一件事。”

“也是,谁家父母不疼孩儿,”左夫人收回手,“在采石场是你救了我家轩儿,今个我来也是为了这事。”

“哥哥,今天放甘草了吗?”陌展也无事般地展开笑颜,抽抽鼻子开心道,“闻着好像没了那股苦味。”

“丝——”念尘下手极重,原本麻木的伤口被药粉刺地一阵阵的疼,“廖小姐,我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热心肠,你当下石头和下雨一样吗?”

我抹抹脸,尽量自然地笑了笑,“真巧,我跑着跑着就遇到他,再躲着躲着就看到你了。”

“再不走,你也走不掉了!”这种时候往后走就是自寻死路,我拉着他不断地躲着砸下的石块,山体的轰鸣声几乎掩盖了我的怒吼。

“你不知道本公子从不吃甜食。”左小公子眸子带愠,一脸憋着气不出的模样。

“陌展,带着它回去,你的哥哥终是还要把它卖了。”我扶着她微颤的肩头朝元灵使了个眼色,“你若是信我,放在我这里。”

鑫涵?久闻?看着并肩的两人,难道和俏爹爹一样,路家夫人也为路公子另结亲事,会不会原主也是知道了这个才那般决然?“你好,我叫廖冉。”这么一想我平静地收回眼,睇了眼小山鸡,他反十分守礼数地半侧着身回避到一边。

“不想你爹爹以后为难,这一趟你非去不可。”念尘严肃地看着我,“呈一时口舌之快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爹爹孤注一掷和左家联姻必是有他的理由,就算你不想联姻,至少也不该让两家的关系继续恶化。”

“非诚勿扰?”左浅轩慢慢坐下身,牵袍撩袖自成雅姿一派大家风流,“廖小姐好像忘了,该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廖老爷当众求亲,整个卞都上下盛传左家嫁子的消息,时隔数月却毫无动静,世人该如何猜测?”

“最多半个月。”念尘侧颜看我,“廖小姐,我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的哥哥早已知晓这个结果,他坚持,不过只为他妹妹的一个念想。”

“人情债要用人情还,廖小姐,我以后自然会有相求之时。”念尘说地笃定,指了指桌上的药包,话中有话:“左府大小姐左浅裳昨日登门寻医,说不慎受寒,要和廖小姐开一样的伤风药。这是同一份,元灵可要看清楚,以免日后左小姐询问起来,责怪在下有失偏颇。”

“刚好,我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指了指前面的挑担妇,“我要买豆花,一双手拿不了太多。”

“不会,说不定还会请念大夫去帮他们诊治诊治。”左家只是想知道我是因何而病,至于他们是要还是不要这门亲事,现在看来还是未知数。

“元灵,这是新的药帖,今个起用这个熬汤给你家小姐服用。”念大夫趁机站起身,“廖小姐,若是无事,念尘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