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娘把个中缘由细细的说与姜氏知晓后,马上摇着姜氏的手臂撒娇道:“娘,您为了女儿就当这一回恶人!反正您不也不怎么喜欢那个张四娘吗?眼下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张四娘赶走,娶您一直都挺喜欢的银瓶进门!”

齐大郎突然冲出来宣布对张巧儿的所有权,并且还刻意把“四娘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这句话说得重重的,不但郭熙明白了他的用意、张巧儿也明白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于是郭熙心里那簇小火焰、立马就被齐大郎短短几句话给掐灭了,随后他再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临走前也把对张巧儿的称呼不着痕迹的换回“张小娘子”。

至于茶肆主要卖的物事却不单单只有茶水,冬天兼卖擂茶或盐豉汤,暑天兼卖梅花酒。也会随着季节的变化卖不同的吃食,多为配茶的各色小点。除此之外,北宋的茶肆里一般还设有赌盘、棋具等物,专供客人品茶时娱乐。

哪怕白天从太学回来后、忙熟鱼铺的事忙得很疲惫不堪,晚上他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读书,认真的看从张大郎那里抄写来的“名师课堂笔记”,即使是生病了也不例外、从没落下半点功课。

不过这铺子渐渐的做出名气后,张巧儿也很快就有了新的烦恼———以铺子这两年的势头来看,将来只会越做越好、名气也会慢慢的越做越大,并且现下汴京当地人提起张巧儿家的熟鱼铺,一般都会说“牛行街的张记熟鱼铺”。

没想到张巧儿等人才往前走了几步,还没走到铺子前、就听到了姜氏略带着一丝风骚的声音:“哟,王家小哥你可有些时日没上我这里买面吃喽!不会是把我这个大姐给抛到脑后去了?你不惦记我们家的面,难不成连我这个大姐也不惦记?还是你改去斜对面的王记买面吃了?那王记的老板娘难不成比我吸引人?”

张巧儿越觉得这银瓶热情得可疑,于是当下就委婉的拒绝道:“不用了,这屋子本就干净,有齐大哥哥和三娘帮我们就够了,不用烦劳银瓶姑娘了。”

张巧儿几人下了船后自码头缓缓走了出来,最先见到的是汴京的外城,那外城方圆四十余里,城壕名叫“护龙河”,宽十余丈。城壕内外两岸种了两排杨柳树,与那粉墙朱户相互衬托、煞是好看,可惜城壕附近禁人来往、让张巧儿不能走近了瞧。

张二郎说着顿了顿,最终还是下了狠心、直言不讳的说道:“并且我之所以会毛遂自荐的主动提出过继,说到底还是为了帮衬家人,这点堂叔婆心里应该十分清楚才是。”

于是金姐儿前胸的牙印究竟是哪个留下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两边的人赶到了衙门外后,张巧儿等人只能在外围观,只有齐大郎、陈氏和金姐儿进了大堂。

一旁的吴氏见事情都火烧眉毛了、张巧儿还有心思和齐大郎开玩笑,当下便没好气的瞪了张巧儿一眼,然后抢过了话语权、一脸关切的询问道:“大郎,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不过这相信归相信,你还是得告诉我们到底生了什么事才是,别让我们在一旁干着急啊!”

当然,张巧儿认为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张大郎兄弟当中有一人是真心喜欢那顾小娘子,否则拿一辈子的幸福去换仕途,张巧儿觉得不划算、也委屈了两位兄长。

顾氏点了点头,随后轻描淡写的再问了句:“我听老族长说,他们今年也有十六了,可曾同人定亲了?”

齐大郎对自己的“美貌”一向十分有自信,于是他也不反抗、大大方方的任凭张巧儿调戏他,并打算等下也照着捏一捏张巧儿的小下巴,尝尝调戏未来娘子的滋味……

吴氏从小在海边长大,又岂会不清楚人一旦在海上遭遇凶险、十有**都回不来了?

张大海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初始感到十分惊讶、并忍不住感叹了句:“说起来大堂叔他们那一支的人丁还真是不太兴旺,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外,大堂叔唯一的兄弟也早早的就没了,不过二堂叔倒是留下了两儿一女。”

齐大郎听了气哼哼的指责起张巧儿:“你根本就没什么急用,这钱我不借!”

大房大度的不再追究,偷方子一事便算是就此揭过。

就算还是学不会,那她只要学着张巧儿的样子、把食谱拿去城里的酒卖钱,也能卖个二百两银子回来!

觉察到马氏躲在门外偷窥后,调配调味料时张巧儿故意闪到了角度,抓了事先准备好的调味料洒在了那一大碗鱼片上,随后背对着马氏偷偷加了点酒去腥味,后又加了半个蛋清和生粉,把鱼片和这些调味料混在一起抓匀,抓匀后放在一旁腌制———这鱼片必须腌制大约一刻钟才能下锅,否则便很难入味。

要是什么事都让张巧儿赶在了前头,那他将来要怎么振夫纲?!

张大海有些为难的看着张大江夫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吴氏等人听了马氏的话、脸上都齐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心想这马氏还真是厚颜无耻、脸皮比锅底还厚———他们两家都已经分得一干二净了,且当初也是马氏自个儿要求分家的,眼下她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价钱张巧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开出来的,而是经过反复计算后得出来的合理价钱,因此张巧儿一见陈老板想要压价,马上不紧不慢的同他算起一笔账来:“陈老板,你们陈记寻常的全鱼一份怎么也要个一百文钱上下?”

当然,那上等的食店、酒做的是有钱人的生意,自然有整整齐齐的全鱼卖。只不过酒的厨子做鱼的法子大同小异,大多是先杀先烧、烧完再往上头浇个事先调好的汁水———那汁水不是用蔗糖等调的酸酸甜甜的,就是用酱调得咸咸香香的,闻着虽然香气扑鼻、但一入口却是腥气十足!

齐大郎知道张家拒绝陈氏、被陈氏翻脸索要物事一事,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把头一次卖盐得的钱都给张家,想帮张家先解了这燃眉之急,让吴氏不必每每碰见陈氏就被她冷嘲热讽一番,也让陈氏今后没机会再拿这些人情债来要挟张家大房。

当然,这是煮私盐的人用的测试法子,张巧儿记得若是亭户为朝廷煮官盐,则必须用十颗莲子掷于盐水中测试,得十颗莲子都浮于水上、盐水浓度才算是合格……可见亭户煮官盐,要求要比私盐要严格、苛刻不少。

更何况大房一家比二房足足多了三口人呢!

马氏的反应让吴三木眉头一皱,当下就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训了她一句:“为妾和参考科举,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亲家弟妹不会不清楚?这件事还是让你们二房当家的来做决定,你一目光短浅、事事犯浑的妇道人家就别在这里瞎嚷嚷!”

吴氏一时没能想到答案,倒是对齐大郎十分了解的张巧儿,很快就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猜一定是齐大哥哥写的!也就他读过书、识过字,且能想出从于家下手这种釜底抽薪的好法子……”

越是穷苦的人,往往越是有着一颗敏感的心和强烈的自尊心,并且比任何人都想维护那仅剩的一点自尊心!

且有了妇仆相陪,陈氏说话的语气也比先前强硬了不少,一和吴氏打照面就一脸高傲的问道:“大嫂,我照拂你们大房的那桩好事,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别自个儿见识短浅、害得自家闺女一世都享不了福!”

难不成她是专程买回来给别人吃的?

齐大郎再次憋红了脸、并装模作样的剧烈的“咳嗽”起来,更是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咳嗽”下去、让张巧儿没机会再问,并且齐大郎心里还十分郁闷和不解———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胆和直接了?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真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