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救生设施远远落后于现代,更别提张大海几人是被凶猛的海浪给卷走的,这样的情形十有**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也就是说,不但张巧儿兄妹没了父亲,齐家三兄妹也在一夕之间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张巧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狡黠的反问了句:“齐大哥哥,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分辨不出我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玩笑话?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要是想不明白那我也没法子了!”

齐大郎一向都十分聪明,因此他马上就根据张巧儿和齐二郎的对话,猜出了大部分事实。于是悄悄的跟着张巧儿的齐大郎一现自己被耍了,马上对正得意洋洋的数着铜板子儿的张巧儿恨得咬牙切齿———说什么有急用才会和他借钱,和别人打赌就是她口中的“急用”?!

“我没有!我……”

马氏一听当场就不依了,立刻就把嗓音提高了八度:“你凭什么给我们降价?!不是说好了五百文钱吗?哪有说话不算话的?!”

不过张巧儿倒也没灰心,一直拉着吴氏逛各式各样的调料铺子,希望能找到代替红辣椒的调味料。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张巧儿虽然没找到能够替代红辣椒的调味料,但却意外的在一间不起眼的铺子里、现了本不该有的红辣椒!

齐大郎一听“拿手菜”这三个字,面部表情便不自在的抽了一下,虽然乖乖的听张巧儿的话坐到了圆桌边,但却吃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然后一刻都没耽搁、很快就重新回到书案前,身子挺得笔直、看了书便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张巧儿的话让张大郎兄弟立刻一扫惋惜之色、齐齐高兴起来,张二郎更是猛一拍手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我们阿妹可能干了,会用好几种不同的法子烧鱼,我们家开酒有望了!阿妹,其余那几种法子你可要收好了、别叫人随随便便的偷学了去!”

张巧儿见陈老板小瞧她也不恼,只笑眯眯的说道:“二两银子?陈老板是在同我说笑?要是陈老板不想诚心开价,那我立马找对门而王记的老板谈。”

话说那陈少爷没品尝过张巧儿做的鱼之前,最爱吃自家酒大厨烧的全鱼了,哪知吃过张巧儿烧制的鱼后、陈少爷便再也不吃自家酒大厨烧的鱼了,说是大厨烧的鱼比不上张巧儿烧的,还说张巧儿烧的随便哪一种鱼、都比自家酒大厨烧的要好吃上好几倍……

“那人也不晓得这法子是真是假、可不可行,只把它当成玩笑话说出来给大家伙儿听。当时听到的人都觉得不以为然,只有我听了十分感兴趣并偷偷的记下了,从那以后我没事就喜欢琢磨这个煮盐的法子,慢慢的便琢磨出有可行性的法子来了……”

“好,我这就去!”

再说了,张家现下最值钱的还是那五亩田地,吴氏自是要把心思放在这上头了,一到两家要分地的时候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心想怎么也不能在分地上让马氏再占了便宜!

这吴三木虽然没能考过乡试,但却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也借着读书增长了不少见识,更是对北宋律法、尤其是和科举有关的律法十分熟悉,深知这良民一入了贱籍,影响的不仅仅只是自身一人!

陈氏细细的琢磨过后,虽然对张三娘的容貌不甚满意、觉得她不及张巧儿俊俏,但在她实在寻不出更合适的人选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收了张三娘、让马氏能够如愿以偿。

吴氏闻言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二弟妹,当人家的小妾未必就是件好事,三娘要真成了于家的姨娘、可就事事都要低头服小、并且为人处世都要听金姐儿的管教,这般不舒心的日子要来做什么?”

并且马氏很快就猜到她先前做的那件“好事”、已经被张巧儿给拆穿了,否则也不会被齐大郎和张巧儿用同样的物事、反过来整治了一番……

这马氏竟然还要过来收碗去洗,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

张巧儿见了更加肯定自己猜的没错,且还觉得齐大郎满脸通红、拼命可是的狼狈样儿十分可爱,于是张巧儿马上笑眯眯的拍了拍齐大郎的肩膀,坏坏的调侃了他一句:“齐大哥哥,我就随口一问,你不用这么紧张!”

吴氏被马氏质问得一头雾水,也不明白这去于家为妾、怎么就成一桩天大的好事了,于是她只能据实答道:“二弟妹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们压根就没想过要送四娘去于家为妾,这只是三弟妹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可从没答应过!”

林氏说着顿了顿,才补了句:“不过等四娘及笄、大郎可就十九了,这会不会太迟了些?”

“放你的狗屁!你给我马上滚下船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而陈氏似乎早就在等吴氏这句话,只见吴氏话音才落、她就飞快的拉住吴氏的手,一脸悲痛的说道:“大家伙儿都羡慕我们金姐儿嫁到了城里的大户人家,以为一风风光光的嫁进门去就能当少夫人,可他们却不晓得这大户人家的媳妇儿有多难当!”

吴氏也不好次次都见外的推辞,因此这段时日、张巧儿一家人去齐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这一日又正巧遇到齐大柱的生辰,于是林氏自是特意备了不少好菜,并邀了张巧儿一家过来凑热闹、替齐大柱庆生。

陈氏心里满是不屑和鄙夷,但嘴上却言不由衷的说着一些好听的话儿敷衍马氏,不过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一旁的张巧儿身上、并一有机会就偷偷打量张巧儿,似乎对张三娘一点兴趣都没、反倒对张巧儿颇感兴趣,随后更是特意拉着张巧儿问东问西……

不巧听到张巧儿和齐大郎对话的林氏和吴氏,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两人对望时、目光里更是迸射出一种带着欢喜的暧昧,似乎对张巧儿和齐大郎“私相授受”十分满意,恨不得他们能一辈子这样吵吵闹闹、欢欢喜喜的过下去!

齐大郎闻言不紧不慢的说道:“兴许阿母直接上你家去了。”

这还只是在村里,还没算城里那些对齐大郎芳心暗许的小娘子呢!

齐大郎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并立刻气愤的瞪向张巧儿,见她一副笃定他一定会给钱的模样、立时恨得牙痒痒的,更是十分懊恼他每次都被张巧儿给吃得死死的!

张巧儿闻言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齐大哥哥,赤潮来袭、海水变色,让本只习惯吃海鱼的人们心里有所顾忌、都纷纷改吃从江河鱼塘捞起来的鱼。而大家伙儿都只买淡水鱼了,这淡水鱼的价钱自然也就会慢慢的变得比以前高……”

于是张巧儿略微一思索和对比,马上猜到齐大郎之所以让张二郎他们摇动装着鱼苗的竹篓,应是和水箱里的小机器有异曲同工之处———这竹篓一摇、水就跟着晃动起来,虽然方法笨了一些,但好歹也让竹篓里养着鱼苗的水成了活水。

张巧儿跟着张大郎兄弟到了村西的小河边后,见齐大郎兄弟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再一听他们的对话、才晓得他们这是要抓鱼玩!于是张巧儿马上跳了出来,先用手捂住了小嘴儿、随后才瓮声瓮气的问道:“大哥、二哥,这抓鱼玩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干嘛要鬼鬼祟祟的避开阿母?还不带我一块儿来玩!”

齐大郎闻言面色顿时一僵,不过他马上假装听不懂张二郎话里的意思,用装酷玩沉默来作为回答。

张大郎见状忙接了句话把话题岔开:“这日头眼看着快下山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去游水了……”

原来张老爷子夫妇在世时,最担心的就是小儿子张大河的亲事,担心性子软弱的张大河没有小娘子看得上,将来会讨不到媳妇儿!

“我才懒得操这份闲心呢!我只是想提醒大嫂一句,刚刚那番话可是你自个儿主动说的,我可没逼你那样说,你可别一转身就去和家里两个男人告状!”这马氏是怕张大江知道了会再教训她,所以才会事先把事情给撇得一干二净。

且先不说马氏如何,却说张大海的脚伤才刚刚好、重新和张大江一起出海打渔没几天,张大海兄弟经常下网捞鱼的那片海域,海水竟诡异的变成了赤红色!

马氏抢了红烧肉后,还不忘厚颜无耻的对张巧儿说道:“四娘,我们二房就我和三娘在,我们就不下来和你们兄妹三人一块儿吃了,直接端两个菜到船上吃就是,这样也省事些……”

没想到那马氏还真是无耻到家了,她听了张巧儿的话后、竟理直气壮的答道:“这大人和孩子生病自是不同了!这孩子病得频繁、大人哪会三天两头就得病?!所以这孩子看病自然都要走公帐,大人可就不行了!再说了,你们大房有三个孩子、我们二房才一个孩子,再怎么算都是我们二房吃亏!”

张家这艘渔船内部也算是宽敞,吴氏用布帘子把船舱内部隔出了三块地方来———最深处那块地方算是她和张大海的卧房,平日里张巧儿和他们一起睡在那儿;中间那一块地方并排睡着张大郎兄弟、算是他们兄弟俩的卧房;最靠外面那块地方则摆了张矮桌子,上头搁了水壶、茶杯、油灯等物事。

于是齐大郎最终只能有些狼狈的把身子弓得远远的,又想赶紧把手指从张巧儿嘴里抽出来、又怕被张巧儿突然释放的黄金炸弹喷溅到,帅气酷正太不但形象彻底全没了,且模样竟前所未有的狼狈、让张巧儿见了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个不停!

齐大郎这带着丝丝鄙视的话、张巧儿小奶娃听了可就有些不乐意了,更是觉得自个儿比齐大郎要委屈多了———这世上哪个娃是不拉屎、拉尿的?!

马氏虽然有些畏惧张大江火,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收了声,因此她虽然没有大声再狡辩、但却小声的嘀咕了句:“要是这事我办成了,三娘成了齐家的媳妇儿、将来风风光光的嫁去齐家享福,那时你定是不会像现下这样骂我!指不定你还会夸我能干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