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齐大郎和张巧儿呆了这么一会儿后,心情好了不少也放松了不少,让他少了几分疲惫、并饶有兴趣的和张巧儿耍起了花枪来:“你是我未来媳妇儿,不给我看给谁看?”

那些渔民虽然都懂水性,但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最终还是没能逃生,一个巨浪打下来、许多人就被冲击得失了踪影,整条村子出海打渔的渔民、更是有一大半都丧生在那突的海难里,而被海浪卷翻的渔船中包含了齐家那几条渔船!

送走齐大郎几人后,张齐两家的人便开始翘以盼的日子,都希望能早点收到几个小子遣人捎回来的消息,一直到收到几个孩子的家书、得知他们已经平安抵达泉州府了,两家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齐大郎一直都是个“重美色轻兄弟”的人,对齐二郎一向都十分小气,别说是借钱给齐二郎了,他不变着法子替齐二郎“保管”银钱、齐二郎就谢天谢地了!

而张大江见事到如今马氏不但还不知悔改、还把错一味的推到别人身上,心里的怒火顿时“轰”的一下蹿了起来,马上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教训马氏一顿、让她长长记性,以免马氏以后再做出些让他更加抬不起头的事来!

那马氏接了钱后马上当着张巧儿的面数了起来,一数清那小吊钱只有三百文、马上尖声质问道:“怎么只有三百文钱?剩下的二百文钱呢?!”

张巧儿一听掌柜的这话,当下便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随后马上就掏银钱把掌柜的那一小袋红辣椒全都买了下来,再在掌柜的的铺子里挑了别的一些调味料,把做菜需要的各种调料都一并买齐了,才心满意足的拉着吴氏一起回了家。

齐大郎见了张巧儿显然十分意外,怔了怔才有些不自在的放下手拿着的书,问道:“你怎么来了?”

张二郎说完马上伸出“魔爪”过来吓唬张巧儿,张巧儿见了赶忙躲到张大郎身后,张大郎一边护着张巧儿、一边拦着张二郎,兄妹三人一路上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的闹个不停,让那黄土小道上洒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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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老爷亲口品尝了张巧儿做的糖醋鱼后,才现儿子说的一点不假,于是第二天便寻上了张大郎兄弟,问清楚那道糖醋鱼乃是出自张巧儿之手后,便当场开出高工钱、想请张巧儿到陈记大酒掌勺,并打算把他品尝过的那道“糖醋鱼”、打造成陈记大酒的招牌菜……

因此齐大郎再一次对张巧儿刮目相看,并且忍不住追问道:“四娘,这煮盐的法子你是从哪儿得知的?”

但没想到张巧儿几人把煮盐的一干物事都备齐了后,老天爷却很不给面子、一连降了好几天的大雨,把海滩沙土里含的盐分给冲刷得淡了许多。让张巧儿几人一直寻不到合适的、犁取盐土的时机,只能躲在家里干着急,天天都盼望着这雨赶紧打住、来几日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分厨房物事时,那马氏自是没少干那偷偷藏个碗、多要个盆的举动;分船上为数不多的小家具时,马氏连小杌子都要多霸占几张、生怕被占了便宜,让张家大房的人见了都十分无语。

贱民不能应考出仕,便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上升的通道,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得变通。北宋律法规定,一般贱民经颁旨豁除贱籍,或为人家奴的由主人放出,至少历经三代、且没有再从事贱业的亲友,才有参考的资格。

于是于夫人一出面干涉、自以为是的陈氏马上就歇菜了,只能歇了强送张巧儿去于家的念头,并且乖乖的按照于夫人的吩咐,另外选身世清白、没婚约在身的小娘子。

马氏说话间已拉着张三娘下了船上了竹筏,急忙忙的撑着竹筏往岸边划去,一下了船就匆匆忙忙的往陈家赶,一副上赶着要把张三娘送去于家为妾的模样。

且这回为了替张巧儿报仇雪恨,齐大郎不但出手替张巧儿实施“报仇大计”,还一改以往那小气抠门的毛病、主动掏钱买了好几个大庵波罗果,然后把它们弄成满满一大碗的庵波罗果汁,彻彻底底的把那些香糖果子给浸泡了一遍!

而张巧儿一在小厨房里呆久,马上就敏感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果香,那股果香让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后慢慢的循着香气往外走去,最终在厨房后头的沙土里现了散出诱人果香的物事———几块半埋在沙土里的庵波罗果皮!

齐大郎本来准备了不少说辞应对张巧儿的盘问、并自信一定可以把张巧儿这个小丫头给糊弄过去,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张巧儿的思维会如此的跳跃,且还会毫无预兆的问这么胆大直接的问题!

吴氏也不晓得该如何和马氏讲道理,只能耐住性子再重复了一遍:“二弟妹,我们真没把四娘送去于家为妾的意思,你要是为了这件事心里不痛快,那可就完完全全没必要!至于你想把三娘送去于家,那也是你自个儿的事,你大可去找三弟妹说去、和我说一点都不顶用啊?”

于是吴氏很快就开口和林氏商量道:“林嫂子,我们四娘今年才十二岁,是不是小了一些、太着急出嫁了?我看还是等她及笄后成亲合适些,这年纪小身子骨都还没长开呢!”

陈氏一边狡辩一边往船舱外跳去,急忙忙的放了竹筏下了船,待竹筏撑出一小段距离后,她才停下来冲气愤难平的吴氏说了句:“大嫂,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哩!别人家的小娘子想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当妾、都还没这个福气呢!你还是再好好的斟酌、斟酌,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等着你……”

“难不成我们金姐儿在夫家出了什么事?要真是出事了、三弟妹你可得和我们说说,虽然我们没什么地方能帮上金姐儿,但至少可以替她出出主意!”

而张巧儿跟着林氏学了几道菜后,才现原来不止他们家做菜放的盐极少,像齐家这样的人家做菜竟然也不多放盐,似乎连齐家也觉得做菜多放盐、是一种十分奢侈的行为,因此宋人做菜大多喜欢用酱、再辅以少数的盐调味。

陈氏听了马氏这话心里马上多了一丝不屑,并暗暗的在心里“呸”了她一声,心想这张三娘既没丰厚的嫁妆、也没会挣钱的父母,模样也只不过勉强算是清秀可人,人家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凭什么要看中她、娶她进门?

林氏也不再和吴氏争下去,而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好了、好了,咱们就别在这儿互相挤兑了!要我说啊,他们两个是半斤八两、天生一对,今后的小日子定会过得红红火火、甜得像蜜里调油!”

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荷包据为己有后,齐大郎心情愉悦的迈步去了厨房,亲自装了一碟埃仔糕并一碟桂花酥,把它们端回来搁茶几上后,才好以整暇、拿了本书翻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张巧儿回来。

于是张巧儿顺着吴氏的话这么细细一想,马上觉得她的未来夫婿比她想象中还抢手!

“哦———”

可齐大郎一见张巧儿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还有着一丝揶揄的神色,马上就闹起了别扭、不愿意承认张巧儿说的有道理,更是爱面子的不想承认张巧儿比他聪明、先想到了这一点……

张二郎摸着后脑勺、脸上有着迷茫不解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他听不懂,免得被取笑连张巧儿一个小姑娘都不如,于是张二郎马上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并不着痕迹的把他不懂的话题给岔开:“那这摇动竹篓呢?为何齐衡要用绳子串着这些竹篓,一路上让我们不停的摇着绳子、让竹篓晃个不停?”

“我们打算……”

面对张二郎的威胁,齐大郎选择板着一张脸直接无视了,但张二郎却敏锐的现齐大郎脸上有着一丝不自在的神色,于是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齐大郎一眼后,冷不丁的凑到齐大郎面前、一脸坏笑的问道:“臭小子,这包埃仔糕真是送给我吃的?不是给我家四娘的?”

张二郎先是不屑的甩开他的手,后来见齐大郎不理他却又主动靠了过去、在他胸口轻捶了一拳,齐大郎倒是没有还手,于是两人很快就冰释前嫌的和好了,让目送他们离去的张巧儿见了忍不住鄙视起张二郎———自家哥哥刚刚不还一副要替她报仇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又和齐大郎勾肩搭背?

而张巧儿见了张大河那副窝囊软弱的模样后,顿时觉得他看似风光其实很是可怜,也意识到在闽地一带,当上门女婿不但会被人笑话,且在女方家的日子也不见得会好过。

马氏一走,张大郎就十分懂事的出声保证道:“阿母您放心,我一定会用功读书,绝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将来一定会让您脸上有光!”

马氏心里还在为那三百文钱心疼,因此嘴上只“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了句:谁要你们来瞧我啊!你们要是乖乖的呆在自家船上等游医过去要钱,那该多好!

因此一进厨房,见方桌上只剩下红烧鱼和烫菜叶这两个菜,心直口快的张二郎就忍不住出声抱怨道:“我们家可是好几个月才能吃上一回红烧肉,二婶娘怎么能把昨晚吃剩的红烧肉全都端走呢?昨晚吃饭时,二婶娘就一个劲的往二叔和三娘碗里夹肉,我们几个都没夹到几块呢!”

张巧儿先是轻描淡写的把、张三娘烧治病一事提了出来,随后才故作单纯和不解的反问吴氏道:“阿母,怎地阿姐看病花的钱要记在公帐上头,阿爹看病花的钱却不能记上去?有这样分的吗?”